那端不知说了什么,周方予缄默地将手机丢在桌上,白色手机撞翻了筷子筒,一根根木筷横七竖八地洒满了一整桌。
甘恬右眼皮没来由地一跳。
周方予撞进甘恬担忧的目光,掐着虎口说:“周远宁乘坐的航班发生了机械故障,目前已被迫降停,机长是顾君齐。”
甘恬如坠冰窟,牙齿不住地磕击着,一句话都说不利索:“安全……安全降落吗?”
“不知道。”眼泪扑棱棱地落下,周方予掩住脸说,“周焕说暂时联系不上他们……他正往当地机场赶……”
甘恬迟钝地掏出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顾君齐的号码。
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攫住了她的心肺,五脏六腑错了位似的痛。
耳边爆发出一阵男人骂娘的声音,似乎是一位醉汉与店主发生了争执,男人大着舌头含含糊糊说个不停,低俗粗鄙的脏话不受控制地直往外蹦。隐约有女人劝架的声音,学生的叫嚷声,以及细微的啜泣声。
真吵。甘恬把微抖的右手放在膝盖上,用力地掐着大腿肉,好像这样就能使她平静下来不再发抖一样。不会有事的,她告诉自己。甘恬看了一眼哭成泪人的周方予,想安慰她却察觉到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
泪珠吧嗒一声掉落在桌上,她如同桌上裂成八瓣的水珠,冷静理智全部摔得粉碎。她咬住嘴唇呜咽着,又一阵风刮过,卷着灰尘与一股食物未完全消化的酸腐气味。脸部仿佛也被糊上了一层树脂,熏得她差点吐出来。
电话却在此时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浇一勺狗血。
好想写霸道女总裁……“杂种”这个词或许有妹子不习惯吧,为了刻画人物形象,没办法,大家想想生物学中的“杂种优势”吧
计划有变,可以日更了
☆、SF
顾君齐按下接听键,就听到甘恬带着哭腔的声音:“顾君齐……你没事吧?”
虽然他不解为何甘恬会这么快就得知自己的处境,但听着女友抽抽搭搭的哭声,顾君齐打消了问话的念头,安抚道:“我没事。”
“吓死我了……”甘恬仍未能缓过气,音质嘶哑。
展堪站在几米开外握着手机同妻子报平安,人声鼎沸,顾君齐敏锐的感官却还是捕捉到了那肉麻至极的字句。
“你别哭了。”顾君齐调动大脑寻思着合适的安慰措辞,“我……你眼睛本来就不好,再哭是想瞎掉吗?”
寥戾的风声传入耳中,还未等到甘恬说话,通话的另一端换成了周方予的声音:“周远宁现在怎么样?”
“没死。”顾君齐皱着眉侧头看了一眼周远宁,后者正同一金发碧眼的女人谈笑风生,他向着手机说,“在泡洋妞。”
话音方落,就听周方予扯着嗓子大声吼道:“你们这两匹沙猪最好死在旧金山!别回来侮辱我的眼球!”
周远宁听见动静,忙里偷闲用中文问了句:“怎么?”
顾君齐一面掐断电话,一面慢悠悠答道:“你妹妹让你去死。”
“几天不见脾气又大了。”周远宁嘟囔道。
顾君齐没再搭理,他滑开信息栏,对着一闪一闪的光标发愣。
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他在广播中让乘客系好安全带为降落做准备,没多久,方向舵便失控了。他立即让展堪联系旧金山机场的塔台,并用广播宣布进入紧急状态。万幸的是,刚播报完,方向舵便又可以操纵了。
飞机安全着陆,有惊无险。
以前也遇见过恶劣的天气,但机械故障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天灾人祸面前,人命不过是蝼蚁,没有扭转局势的超能力。这一次只能说所有人福大命大。
顾君齐环顾着医院,所有乘客都在等待着检查身体状况,劫后余生的人们脸上皆是疲惫不堪,经受了心理生理双重的大起大落,腿酸脚软地撑着墙壁勉强站立。更有甚者,仓惶地逃下飞机后便晕倒在地。
就连此刻有着闲情逸致勾搭妹子的周远宁,双脚落地时脸上罕见地漾着一丝怔然和惺忪,如梦中初醒。
顾君齐收回视线,虽然人都是要死的,但他还没有活够。他给甘恬发送一条短信:“等我回来。”
结束了身体检查,因为机长的身份,顾君齐和展堪还要处理一些琐事,并向公司汇报飞机故障原因。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酒店,顾君齐掏出门卡打开门,在沙发上还没坐稳,周远宁就随他之后踱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