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时,男男女女的举止虽然很亲密,但却不狎昵。敞亮的大厅拾掇得十分干净,奇装异服的女人们衣服上没有一丝褶皱,扣子也不曾解开一颗。
周方予满意地走出来,她一边遥控开车门,一边问:“你认识沈瑜瑾?”
甘恬摇头:“不算认识,只见过一次。”
她将当晚包厢内的情形完完整整地叙述了一遍。
周方予拢了拢额前的刘海,好似不经意地一问:“你说周远——我哥也在?他和顾君齐一起去的?没有其他人?”
“是的。”甘恬说。
周方予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像是想笑又似乎有点恼,眉头虽然皱着,但嘴角却上扬着。
她发愣,甘恬不好也不敢多言,只能陪着周方予傻里巴机地站着不动。
周方予一回神,就是标志性的长篇大论:“兴许是我多心了,但我先给你提个醒。如果顾君齐是性情乖戾,那沈瑜瑾就是道德败坏人品低劣,这人心底可全是腌臜的想法。他最爱干挖墙脚的事,别的男人再爱玩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他却极其享受偷吃窝边草的乐趣,而且还爱挑难度系数大的来。沈瑜瑾没准是看到你和顾君齐在一起,又蠢蠢欲动了。”
“真有这种规则岱城不少人要失业吧。”甘恬耳边回响着顾君齐说过的话,她不知道刚才那位叫“琳达”的女人算不算失业人群中的一者,但她对沈瑜瑾没有一丝兴趣。
甘恬轻声说:“谢谢您提前告诉我他的事。”
周方予挥了挥手,鲜红的指甲宛如血滴:“不谢。”
微风挟着绵绵细雨拂过,周方予抱怨了一句,跨上了车。甘恬将垂落的发丝别在耳后,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接下来几天,无论甘恬加班与否,沈瑜瑾总会掐着点等在公司门外。甘恬无意听见同事在背地里说她踩着了狗屎运,是不是“运”她不知晓,但踩着了“狗屎”是千真万确。
沈瑜瑾采取了鲜花和珠宝的攻势,每天都会西装革履地站在拉风又高调的敞篷跑车旁,手中拿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在人来人往的写字楼下高喊甘恬的名字。
疯子,甘恬边想边望向沈瑜瑾,他一身白色西装,倚着车门享受着众多女性惊羡的目光。
这人单纯是雄性尊严膨胀过度,指望女人们拜倒在他西装裤下,爱上他且离不开他。这一出滑稽的“深情多金男爱上乏善可陈女”的戏码,沈瑜瑾演得炉火纯青,当真是天生的戏角。
倒霉的是甘恬,无论怎么做都会挨骂。人言可畏,她只想尽快解决这桩闹心的事。
“我说过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请不要再来纠缠我。”
说话间,就有好几个同事往这边投来打量的视线。
沈瑜瑾开怀一笑:“我是在追求你,不是纠缠你。”
甘恬皱了下眉,重复道:“我有男朋友了。”
“没关系,男朋友随时随地都可以换。即使结婚了也可以离婚呢,最重要的是一个‘爱’字。”沈瑜瑾不以为然。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甘恬算是明白为什么总有一群打着“真爱”的旗号插足他人感情的人了。她不想用道德绑架任何人——前提是,此人没有妨碍到她的生活。
甘恬平静地问:“沈先生看过《一片雪》吗?”
沈瑜瑾微怔,敛去吊儿郎当的笑容,眯着眼审视甘恬,心里揣摩着她问这个问题的用意。
他的目光如他说话的腔调一样,像是裹了一层浓稠的胶水,黏涎,令甘恬浑身不适。
甘恬毫不胆怯地回视着他。
过了片刻,沈瑜瑾淡淡道:“我很少看这类书。”
“那《思想品德》总该学过吧?”
沈瑜瑾扬了扬眉,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甘小姐的意思是我的行为不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