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出现得毫无征兆,断断续续的,仿佛有人在远处磨刀。“你们听到了吗?”埃历桑多罗哆嗦着厚唇说,“好像是冲这边来的!”
话音未落,底下便响起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惊呼声;众人赶紧凑到窗边,探头观瞧
——只见远处的黑暗中,忽然钻出一个两米多高的巨人,他头戴刽子手常用的那种三角形金属头盔,不过尺寸夸张至极,正面的尖角一直能垂到胸口;精赤的上半身肌肉虬结,好像花岗岩打造的雕塑一般。这还不算什么,最恐怖的是,他手中还倒拎了一把大如车轮的双面巨斧,斧刃拖在地上,发出“苍啷”“苍啷”的响声,直令人毛骨悚然。
他就那么拖着巨斧,一步一步地朝这边走来;速度很慢,但不知道为什么,却给人一种无可阻挡的气势。仿佛只要他开始走,就永远不会再停下来似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遇到了障碍,那怪物只需要横过巨斧,在身前那么一划拉;杂物、碎石、断墙之类就会统统被扫到一边;而卫兵们射来的乱箭,他更是理也不理,就那么顶着箭大步前行。
不可思议的是,箭射到他身前两米左右的地方,便忽然间失去了准头,四散乱飞;要么直接从他身侧划过,要么撞在三角大铁头上叮当作响,擦出点点火星。
偶尔有几支幸运地射在那赤裸的胸膛上,也完全丧失了威力,只软趴趴地挂在那,估计……连肌肉都没射穿吧。
“不要乱!保持队形!”一个中队长声嘶力竭地呼喝道,可等他喊完,却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开什么玩笑,像这种箭都不怕的怪物,难道还上去肉搏不成?别傻了!没看到那尺寸惊人的巨斧么……甭说被砍着,就算蹭一下怕也是筋断骨折啊!
正文 第六百五十五章 神秘的他
不过那队长也是个有血性的,见手下的士兵两腿战战,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后挪着,知道溃败就在眼前;可他非但不退,反而大吼一声,迎着那三角大铁头冲了过去!
或许是被他的悍勇所惊到吧,怪物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才拎起手中巨斧,就像方才扫垃圾般,随随便便地竖着在身前那么一划拉。(
虽然不是斧刃,但被大如门板的斧面拍身上,估计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因此中队长迎着斧头高高跳了起来,人在空中,又大喝了一声,手中宽剑带起一股恶风,猛劈对方的……肩膀。
是的,肩膀,不是他不知道劈脑袋,劈脖子;只是那三角形的特大号头盔实在太碍事了……
“算了,肩膀就肩膀吧。”中队长心里并没有多少遗憾,因为他压根就没想过能一招制服对手;事实上,当他看到对方的体型、和那把尺寸惊人的斧头时,就没奢望过自己会赢,之所以还义无反顾地扑上去,只是想给这怪物来上一剑,用自己的行动,告诉那些犹豫不前的同袍:
对方,一样会流血!
只要流了血,就能唤醒大伙的勇气——道理很简单,流血,就意味着能够被杀死!
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他都达不到,因为对方那只空着的手,动了。
好像极不耐烦,要抓住讨厌地飞虫似的,就那么轻描淡写地一抓,结果那下劈的宽剑,便落到了一只筋肉虬结的大手里。那手上疤痕无数,厚厚的满是老茧,比那叠了三层的皮甲还要坚韧,以宽剑的锋利,竟愣是划不破上面的油皮!
中队长魂飞魄散,刚想松手撒剑,那只手,却猛地朝下一落!啪——倒霉的中队长被平平地拍在地上,溅起的烟尘,以他为中心飞快地扩散开来,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土圈。
没有抗拒,没有挣扎,只一下,那中队长便动也不动地趴在那了,不知道哪里流出的鲜血,淤积在被砸出的小坑中,迷茫地不知该往何处而去。
不管是哭叫的、咒骂的、还是正准备好为长官欢呼的,全都停了下来,四下里,只剩下一片死寂。
只有那怪物,见了血之后似乎十分兴奋,竟直起腰,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吼
嗷——
这声吼叫,与其说是从人类口中发出,倒不如说更像是某种野兽所为,声音虽大,却总有一种闷闷的味道;让赫里斯听得几欲吐血。
当然他不是被吓到、更不可能被震出内伤,这纯粹是内心纠结所致——此时此刻,赫里斯已经有些后悔听任某人的胡闹,打造那个三角大铁头了。因为,他从没想过野蛮人的习惯,会是如此的根深蒂固。
是的,就是习惯。他们早已习惯于每次战斗,都吐气开声地大声吼叫,似乎这样会让他们气势更足,力气更大;就好像卓尔们总是习惯在沉默中咬牙狠斗一样。
他说不好这两种迥异的战斗风格,到底孰优孰劣,但他知道,此时脑袋就憋在头盔里的乌鲁,肯定不会好过。
道理很简单,那头盔只留了一排栅栏般的竖孔供人视物——当然透气也得靠它;除此之外,几乎是全封闭的;声音透不出去,只能在里面来回地弹,来回地弹……
当然在卓尔的字典里,并没有“同情心”这么一说;之所以赫里斯会担心乌鲁,完全是出于对计划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