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个拱手礼,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提示。只是他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而已。
“怪不得,”帕罗夫又说,“扬科尔大哥一开始,就领着我们往南走,想来往北,只是自投罗网吧。”
扬科尔笑着点头道:“没错。‘他们’在北地的势力太大了,因此只有到了浮冰港,才有我们的活路。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从那里乘船入海,那时候,就真正的安全了。”
“只怕未必!”恢复过来的包光光,刚好听到了杨科尔的话,不由在心头冷笑。
要知道他们这一群人老的老,小的小,在浮冰港又举目无亲,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那些矿工凭着一把力气,找份吃饱肚子的工作或许不难,但其他人怎么办,投丐帮么?
换个季节,这帮人兴许还能在深山老林里建个村子,但眼瞅着冬天将近,天寒地冻的你在野外上哪寻找食物?现在种地,肯定是来不及了。
身为首领的扬科尔,当然不会看不到这一点,但他也是无法好想,只能走一步瞧一步
——不管到了浮冰港之后,这帮人的命运会是怎样,此时此刻,他都必须给他们一个希望,哪怕是骗他们也好,不然心气一散,人就真的完了。
众人都沉浸在扬科尔所描述的幸福生活中,并没有察觉到他笑容中的无奈,但是,老包看出来了。
他很清楚地知道身为一个首领,一个被寄托了希望的人,无能为力,是一种何等深重的悲哀!当时他包光光,还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一场大火,吞噬了村民最后希望?
那时的他,与现在的扬科尔,何其相像。
老包自认不是那慷慨悲歌,以救天下为己任的侠义之士;也不是鲜衣怒马,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公子哥儿。
虽然他这个身体还不到十八岁,但加上那边近二十年的记忆,实际上他心理的年龄,并不比乌鲁小多少,有些事早已看得很开。他知道这世界上无所谓对错,有的只有立场;因此对于跟自己无关的事,总是显得很冷淡。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丢人么?不!在他看来:这只是人对于危险本能的回避,就好像天上掉花盆冷气机之类的东西,你会躲开一样;如果掉的是钱,恐怕就没人会躲了吧?
但或许是扬科尔的表情,触动了他心底里柔软的地方;或许是为了偿还一饭之恩,又或许,只是他扮“大英雄”扮上了瘾,总之这一次,他不打算躲了。
——这群人,他要救!这个忙,他得帮!
可是,把这帮人逼到如此地步的,恰恰是他红十字会中的兄弟!虽然不知道兄弟们为啥要追一群矿工,但帮着外人对付自己人,总归是有点说不过去。
“行侠”?还是“仗义”?这是个问题。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八章 大雾·大笑
或许老包理解的“义”,只是狭隘的哥们义气,但一个连哥们义气都不顾的人,你还指望他能顾全什么?要知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需要灭亲的大义。
如果有,也只是某些极度自私的人,为了获取某种利益而想出来的龌鹾口号;又或者,是人在极度无奈的情况下,拿来安慰自己的借口罢了。
包光光思前想后,还别说,倒真让他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于是他对扬科尔说:“小弟在浮冰港,还是有些路子的。只要在码头区的‘寂静岭’,找到一个叫班得瑞的人,他会替我们安排好一切的。”
没错,他的主意就是把这帮人先控制在自己手里,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等鹰眼里昂到了,问个明白再做打算——他总不能光听着对方一面之词,就认为错都在自己兄弟身上吧?
想到得意处,包光光几乎忍不住要佩服自己了。
“班得瑞?”扬科尔显然不是“圈内人”,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问道:“这位班得瑞先生,是做什么的?”
“他啊,是一个佣兵团的团长。”包光光解释道,“虽然只是副的,但安排十几个人的权利他还有,这一点不用担心。”
扬科尔闻言一阵狂喜,可紧接着,他的脸色又黯然下来,叹气道:“泽马和帕罗夫两个还会点武技,在佣兵团里混口饭吃也许不难,但是其他人……唉!算了,能安排一个是一个。”
“这说的是什么话?”泽马一个高蹦了起来,“扬科尔大哥,难道说在你心里,我泽马就是那种抛弃大伙,自己独享富贵的人呗?”
“你想到哪里去了!”扬科尔摆手道,“你混得好,才能接济其他人嘛……”
那有些阴沉的帕罗夫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突然插言道:“泽马不想去也很正常,毕竟一旦入了那个行当,再想出来可就难了。整天提着脑袋的日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过的。”
“你说什么?”泽马大怒,揪着帕罗夫的领子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贪生怕死喽?”
“泽马!快住手!”扬科尔在一旁大声喝止,周围的人也凑过来,七嘴八舌地劝;一时间,小小的山洞里是一片混乱。
“哈……哈哈哈!”这时候,就听一阵大笑,让众人心里面悚然而惊。那泽马也顾不上再与帕罗夫撕扯,一猫腰窜到洞口,探出头左看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