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诅咒。”库瑞娜从他的额头上收回手来——大量神力的消耗,让她的声音微微有一些暗哑。“说起来,更像是某种慢性的毒素,一朝之间爆发出来的结果。如今毒素已经遍布了他的全身,要解起来,大概会有些麻烦。”
包光光搓着下巴,沉吟道:“照你这么说,这毒你是能解了?”
库瑞娜轻轻地点了点头,但想了想,后来又加上一句:“不过他中毒太深,即便解了毒,恐怕也没办法恢复如常了。”
包光光侧耳听着库瑞娜说话,但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进屋后,就坐在床头握着病人右手的索菲娅身上。于是他发现,当库瑞娜说话的同时,索菲娅的身子,也跟着不易察觉地颤了一颤。
但是通过感知,老包却知道对方内心的反应还远不止如此!震惊、恐惧、悔恨、庆幸之类的情绪那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短短的几秒钟,索菲娅心里就跟开了场大戏似的!
这一下,包光光终于可以确认,对方和两个月前滚石的那场大火,是绝对脱不开干系了——最早他一直想不通,如果事情是索菲娅干的,为什么要让他哥哥的第三团成了陪葬?
而现在他明白了。
真相如此简单,简单到三个字就可以概括:夺家业!
佣兵团是高尔特的根本,武力和人脉就是他最大的财富。但如果你想从他手中拿到什么,这个佣兵团,就成了行事最大的阻力!关键时刻,索菲娅也不得不作出取舍了。
想通了这一点,老包心里顿时翻起了滔天恨意!他盯着索菲娅的目光,也变得奇冷如刀。“你真行,”他说,“居然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下得去手。现在我倒是有点庆幸不知道父母是谁,因为这样,绝不会摊上你这么一个妹妹。”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索菲娅才开口道:“我为什么下不去手?哥哥他错了,他会把家族带入深渊。所以,我必须要阻止他!为了整个家族,他作出一点点牺牲是难免的,就像我当年,为了家族牺牲一样。”
正文 第四百七十章 唯一的亲,唯一的仇
索菲娅的声音,幽幽地仿佛从天际传来:“你知道,我的夫家姓格林——凯奥凯的格林。如果你的消息够灵通,就会知道这个家族曾经是多么的辉煌。虽然现如今他们也没落了,但仍不是我们这种边陲之地的小贵族所能比的。”
“为促成这门婚事,哥哥他付出了很多。我到现在还记得婚事敲定的那天,他有多么兴奋。他对我说,这是家族重新崛起的第一步啊,紧接着,还会有第二步、第三步……总之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我见到了我既定的夫君——赖特·格林,一个还算漂亮的公子哥。他会写诗,也懂得女人的心思;就是平时有些眼高于顶,出身好嘛,总是会有点傲气的。”
“说实话我并不爱他,但这一点无关紧要。我每天的任务很简单:当他的舞伴,听他奉承,朝他发脾气或是撒娇。如果日子就这样继续下去,我会一直对自己说,我是幸福的。作为一个注定了要为家族牺牲的女人,你还能要求什么呢?”
“但是,老天竟吝啬得连这小小的幸福,都不肯给我呢。当我被送到格林完婚的那一晚,我才发现自己嫁的,居然是一个……”
“怎么,是个天阉?”包光光恶毒地插言道。
此时此刻,闲杂人等都已经被屏退了,偌大的卧室中就只剩下三个人:老包、索菲娅,与床上半死不活的高尔特。
没错,老包是故意的。
对于阿方索,他是小心翼翼地杜绝自己与对方冲突,以免小辫儿伤心;但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却刚刚好反过来——他就是要给对方机会出手,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杀人!
虽然驯兽师的等级,全在于驯养的生物上,因此不像其他职业那么好划分,而且对方玉蜂的毒性也着实让人侧目;但只要她还没像蜀山中绿袍老祖那样,整出个百万金蚕蛊,老包就绝不含糊!
唯一妨碍他出手的,就是对方与哈比的关系了。所以,他必须要一个借口,一个能说服他内心的借口。就比如生命受到威胁时,“奋起反击”。
但很显然,对方并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抬起了素白的皓腕,信手撩拨着鬓角的一小撮头发。然而她说出的话,却完全没有姿势的优雅与俏皮。
“不,”她说,“是个死人!”
“什么?”包光光眯起了眼睛。即便是怒火上涌,他的心底,也禁不住泛起了一股凉意。
“你没听错,我的夫君赖特·格林,在婚前的两个月其实就已经死了。”她用一种平静的语气,缓缓述说着,与其说是在解释,倒不如说像是某种祷告,“知道‘春围’吗?”
包光光当然知道:与兽人们每年入冬前,便要来人类社会中“打草谷”相对的,人类在第二年开春之后,也会组织所谓的“春围”,去猎杀那些小部落或落单的兽人——经过一个冬天的严酷,那正是兽人们最为虚弱的时候。
站在人类的立场上,自然不希望他们那么早恢复元气。
不存在正义,也不完全是仇恨;说到底,这不过是两个种族在同一片土地上,为了生存拼命挣扎而已。
春围的队伍,基本上都是由各地贵族的私兵组成——出动正规军的花销太大了,因此像凯奥凯这样的大国,不介意付出几分之一的代价,来换取兽人们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