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声胜利的狂叫,紧握住下水的人的脖子,同时像一条蛇一样用自己的腿盘住对方的腿,让对方不能动弹。
一开始,阿多斯没有叫喊一声,也没有呼救,他竭力想浮到水面上来,但是,一个沉重的身体拖住了他,他渐渐地消失了,不一会儿,他的飘动的长发也看不见了,接着,什么都没有了,只见海水翻腾打旋,说明两个人是在这儿沉下水底去的。后来,海水也平静下来。三个朋友又是愤怒,又是惊恐,伸直双臂,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愣愣地待着,就像三座雕像一样。不过,尽管他们身体没有动,但是听得出他们的心都在剧烈地跳动着。波尔朵斯第一个清醒过来,大把大把地揪自己的头发。
“天哪!”他伤心地哭着,叫了一声,对像他这样一向刚强的人来说,他的哭声特别叫人听了悲伤,“天哪!阿多斯,阿多斯!我们最亲爱的人啊!真该死!我们真该死,会让你这样送了命!”
“啊!”达尔大尼央跟着说,“真该死!”
“真该死!”阿拉密斯低声说。
这时候,在月光照着的一个很大的圈子当中,离开小船八九米远的海面上,又出现了刚才吞没两个人时出现的那样的旋涡,他们望过去,先看见露出了头发,接着是一张灰白色的脸,眼睛张着,可是是一双死人的眼睛,接着,直挺挺地浮出上半个身子后,整个身体被海浪一打,软绵绵地横到水面上来,朝天浮着。死尸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匕首柄上的金色圆头在闪闪发光。
“摩尔东特!摩尔东特!摩尔东特!”三个朋友齐声叫起来,“是摩尔东特!”
“可是阿多斯呢?”达尔大尼央说。
忽然,小船给什么突如其来的沉重的东西压住,向左面倾斜下去,格力磨高兴地大叫了一声,所有人都转过身来,一看原来是阿多斯,他脸色苍白,两眼无神,手发着抖,紧靠着船边喘气。八条有力的胳臂立刻把他拉了上来,放到船上。他的高兴得发狂的朋友紧紧拥抱他,抚摸他,阿多斯不一会儿就觉得全身暖和,恢复了知觉和体力。
“您大概没有受伤吧?”达尔大尼央问。
“没有,”阿多斯说他呢?”
“他吗,这一次,谢天谢地生他真死了。瞧!”
达尔大尼央扶着阿多斯的头,要他朝着指给他的方向望去,让他看浮在海浪上飘动的摩尔东特的尸体。这具尸体,脸朝着天一会儿沉入水里,一会儿又浮出水面,仿佛仍旧在用充满凌辱和刻骨仇恨的眼光紧紧盯住这四个朋友望着。
最后,尸体终于沉入了海底。阿多斯用带着忧郁和怜悯神情的眼睛一直看着它。
“干得好,阿多斯!”阿拉密斯激动地说,平时他是难得这样激动的。
“多么漂亮的一下!”波尔朵斯叫道。
“我有一个儿子”阿多斯说,“我要活下去。”
“总之,”达尔大尼央说,“这是天主的意愿。”
“不是我杀死了他,”阿多斯低声地说,“是天命杀的。”
'注'
第三十二章 末司革东差点儿被烤,又差点儿被吃掉
在我们刚才叙述的可怕的一幕发生以后,小船上是长时间的沉寂。月亮一度出现,仿佛天主希望这个结局的每一个细节都要让旁观者借着月光看到似的,现在它又隐没到了云后面,一切都回到了黑暗当中。在一片荒凉中,特别是在叫做大西洋的这一片荒凉的水面上,这种黑暗更加可怕,只听见西风呼啸,掠 过不断掀起的浪峰。
波尔朵斯第一个打破了沉寂。
“我以前见过许许多多事情,”他说,“从来没有像刚才见到的这件事这样叫我激动。不过,尽管我心里很乱,我还是要对你们说,我现在觉得万分高兴。压在我心上的千斤重担没有了,我终于能自由自在地呼吸了。”
波尔朵斯果然大声呼吸起来,让他的肺部痛快地发挥了作用。
“我呀,”阿拉密斯说,“我可不能像您这样说,波尔朵斯,我现在还觉得害怕呢。我好像不能相信我的眼睛,我怀疑我刚才见到的一切是不是真的,我在向小船四周张望,每一分钟都在等待看到那个坏蛋手上拿着原来插在他胸口的那把匕首露出水面来。”
“我呀,我很放心,”波尔朵斯说,“这一下是朝着第六根肋骨刺下去的,刀身全刺进去了。相反,我可对您没有什么好责备的,阿多斯。要刺的话,就应该像这样刺下去。所以,我现在活着,我呼吸着,我非常高兴。”
“您不要过早地歌唱胜利,波尔朵斯!”达尔大尼央说。“我们眼前的危险比以往遇到的要大得多。因为,一个人能战胜另一个人,却不能战胜大自然的力量。我们现在是在黑夜茫茫的大海上,在一只小小的船上,没有人导航,一阵风来,就会把小船吹翻,我们全都要完了。”
末司革东深深叹了口气。
“您可是忘恩负义,达尔大尼央,”阿多斯说,“对,上天刚刚用神奇的方式救了我们大家,您不知报恩,竟怀疑起它来。它用手指引着我们,使我们平安地度过千难万险,您认为它会抛弃我们吗?不,不会的。我们动身的时候,是西风,现在一直刮着西风。”阿多斯在寻找北极星。“那是大熊座531,所以那边是法国。让我们趁这股风航行,只要风向不改变,就会把我们送到加来或者布洛涅的海岸。万一小船翻了,我们都是游水游得极好的人,至少我们五个人是这样,可以把它再翻过身来,或者,假如我们力够的话,可以牢牢抓住它。我们目前正在从多佛尔到加来和朴次茅斯到布洛涅的船只经过的航线上;要是水面上还留下船只驶过的痕迹,那么也许我们现在待的较低的海面正是船只必经之路。天一亮,我们就可能碰见什么渔船,会收留我们的。”
“可是,万一我们碰不到渔船,风向又转北了,那怎么办?”
“那样的话,”阿多斯说,“就是另一回事了,我们只能在大西洋的另一边找到陆地啦。”
“这就是说,找们都会俄死”阿拉密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