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穆楠自己,恐怕谁都不清楚吧。
就连一直在穆楠身边的孟泽,或许也是不知情的。
箫昇想到,穆楠每每叫着这个名字在自己面前失态时,那个叫做孟泽的少年的目光便是阴冷犀利的,仿若穆楠叫的是自己一样。
傍晚日头西沉,穆楠醒了。
她醒来时,箫昇正趴在他的床榻边上休息。
营帐的帘子被掀开一道缝,夕阳的辉光投射进来,橘黄色的光芒照在箫昇的脸色,平白的增添出几分柔和。微卷的睫毛透出一道澹澹的阴影,如此温暖,如此和谐,一刹那间,仿若回到了往昔。
夕阳的光晕将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穆楠环抱着箫昇,两人笑着走着,地上的影子贴在一起,宛若共存的存在。
穆楠神情复杂的看着旁边的人,心里不是没有感动的,但是她害怕着这感动会将自己的心完全搅乱。
于是,原本准备伸向箫昇脸侧的手,在半空中打了个转,转为掀开被褥。
穆楠轻轻的起身,披上衣服,挑了厚实的冬衣搭在箫昇的肩上,长长的裘毛垂在地上,沉睡的人睡容安稳。
穆楠出神的看着,半晌才举步离去。
趴在床边的人似有感触的蹙了蹙眉,只是疲倦太过强大,他始终都不曾睁开眼,自然也就,没有看见穆楠离去之前翻身看了他的一眼,神情迷茫,褪去冰凉的眼里难得的多出了几分温情。
夜色深沉,箫昇醒来时,起身的动作使得肩上的冬衣滑落掉在地上,箫昇看着地方的衣裳微微发怔。
夜风幽冷,半晌才冷的缩了缩肩,他转首看着空无一人的床榻。手指伸进被子里,一阵冰凉。
起身已久了,人去哪儿了?箫昇埋着头,微微发怔。
半晌,他才站了起来来,将掉在地上的衣裳捡起来拍了拍灰尘,随手扔在床上,出去了。
北疆的夜色果然萧索,寒风刮在脸上,顿时觉得一阵凉意侵入骨子里。
军师的营帐里烛光跳跃,两人的影子相对而坐,少年面部的轮廓不再是冷意的冰寒,在烛光下透出一股软化的柔和。
守在外面的兵卫眯着眼打着哈欠,身体还保持着惯性的挺直。
箫昇站在营帐前,一只手探上帘子,触感冰凉,欲行进去,里头的交谈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先生以为此事应该如何打算?”少将军的声音依旧冷然。
“将军探到的消息无误的话,那么西風与北蛮联盟,意图攻我朝西疆边境就是确信的。”军师语气沉闷,似乎不太高兴。
箫昇刚刚跨过去的脚,忽的顿了顿,他退了几步,里面依旧说着军事大事,调兵遣将,兵法制衡的事,他其实帮不上什么忙。
刚刚出来找寻的念头,忽的如同被泼水一般灭的干净。
他看见人不在就笃定那人一定会来找军师,现如今看见了那人安好,便没有了再打扰的必要了。
后退的步伐稍显凝滞,箫昇返身便走。
营帐里,军师看了看外头的人影渐渐远去,眼前的少将军心思也不知飞到那儿去了,他皱着眉道:“少将军与箫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如此直截了当,倒是令穆楠都不知说些什么。
“我与箫昇……”她顿了顿,脑里情不自禁的浮现了那人的面容,预备说出的话忽的改成了,“我也不清楚。”
只是客套的问候一句的军师没有料到从一向认为很有魄力的少将军口中听出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顿时怔忪着。
战法已经定好了,就少将军这幅心不在焉的情形再谈下去也无益,于是军师难得的大发慈悲:“哦,你回去吧。”
这会儿,轮着穆楠愣住了,她不确定的道:“先生的意思是?”
“你回去吧。”军师重复一遍,忽的想起在这位少将军回来之前,自己貌似好像有那么一丢丢的时间里跪在那位他素来讨厌的监军大人脚下以整个北疆将士的信念威胁那位监军大人临阵脱逃过,顿时脸上又红又白:“你帮我带句话给那个监军大人,我不是因为他下跪的啊下跪啊,之前因为事态紧急才出此下策,还望那位大人有大量可别在皇上耳根前念叨啊。这要是说了,我的面子就丢光了。”
穆楠疑惑的看着军师,完全不知道他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