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安这一晚安歇在书房,难以入眠。
至半夜,他披衣起床,掌了灯,喊小厮泡了茶,自己在灯下翻看兵书,看得一会,终是抛下兵书,又去开了暗格,抽出一卷画来。
他在灯下看画,手指抚过画中美人的鬓发,神情渐渐苦涩。
画中美人,正是罗文茵。
八年才归来,途中千思万想,只以为一见面,罗文茵必然扑进他怀中,痛哭流涕,尽诉别后情,抚慰他一路风霜之苦。
谁知道白马观祭坛见面,她神情似是激动,接着却是掉头就走,一副无情模样。
那时心里就打了一个结,莫非她并没有盼望自己归来?
八年不归,所爱的人并不盼望他归来,这是何等钻心之痛?
及至回府,晚间用膳,罗文茵并不像从前那样让厨娘做他爱吃的菜,也并没有关注他吃得好不好,只埋头吃完自己的,作速就回房了。
完全不想和他待在一起的模样。
待他见完弟弟,进荣华阁时,明明时间尚早,阁门却紧闭,一副拒他于门外的模样。
他还安慰自己,茵儿在使小性子,只须进房去,好生哄哄,便好了。
待得进房,他情难自禁,伸手抱起她……
结果,她晕倒了。
李汝安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闷闷咳了一声。
想起当晚情景,心内犹自难堪。
他是武将,在战场不知道见了多少生死,哪会分不出罗文茵是真晕倒还是假晕倒?
一个普通女子若晕倒了,呼吸脉搏等,自与平素不同。
他不戳破,只着人去请大夫,心内甚至寻思,或者是八年未见,罗文茵想使些花招,欲迎还拒,让他受些煎熬。
谁知转个头,白御医的医案上,写了什么体弱不能亲热诸语。
这明明是罗文茵不想和他亲热,叫白御医写上的话。
他还犹存希望,或者罗文茵想试探他的真心,且看他关心不关心她的身体。
因第二日,又请了飞尘子道长来给她瞧病。
她虽推托,到底还是让飞尘子把脉了。
但把脉期间,她便急急把白御医说过的体弱不能亲热诸话,透露给飞尘子知道。
飞尘子也配合,说出和白御医一样的话。
至那时,他便知道,罗文茵确实不想和他有任何亲热举动了。
八年不归,一朝归来,妻子如此排斥他,除了心中另有他人,还有何原因?
他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他调查府内一切事,他问她送了荷包给谁……
她说要当众解释。
于是召来满厅的人。
李汝安捧着头,只觉太阳穴隐隐抽痛。
她不想单独的、私下的跟他说这件事,她要当众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