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显是想跟他撕破面子,明显不想跟他过了。
他能做的,也就听听她如何解释罢了。
她借着解释荷包之事,让他亲手处置了两个姨娘,再提出和离。
他平素也是理智之人,但只要一碰到她,理智就全失,暴怒之下,没法说出一句圆转的话。
她当众踩踏他的尊严,当众步步进逼,要求和离。
他一个堂堂大将军,被妻子当众逼着和离,难道还能跪下求她回心转意不成?
待听得飞尘子道长说了一句皇上也愿意护着她的话,他方恍然大悟,明白了过来,原来罗文茵心中那个人,是当今皇帝。
至此,他还有何话说?还有何面目挽留她?
在写和离书时,他的心在滴血,手在抖,但她只急于得到和离书,根本不再多看他一眼。
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全成了笑话。
李汝安伏到案上,伸手一揩眼角,发现手指有湿意,不由唾弃自己道:李汝安啊李汝安,她都弃你而去了,你竟还为她流泪?
书房不远处,孙嬷嬷手持灯笼,正在劝乌兰道:“姑娘,虽已入夏,夜间到底风凉,你若不去书房找将军,那便回房罢!小心吹了风,咳疾又加重了。”
乌兰低低咳一声,有些气苦道:“想从前,将军与我,何等亲密无间?如今一回将军,他却把我抛在脑后。今日夫人求和离,弃了他而去,他竟还为着她,彻夜不眠,半点没想起我。”
孙嬷嬷低声劝道:“姑娘,将军一回来,夫人便当众要求和离,到底是伤了将军颜面。想来将军要自个儿静一静,待平息了心思,才能好好对姑娘。且夫人既去,府中没了主母,不是有利于姑娘么?待得明日,只怕府中各娘子,就该来巴结姑娘了。”
乌兰听得如此说,方稍稍好受些,叹道:“我也不大爱理这些俗务,只想和将军一直厮守。”
孙嬷嬷道:“姑娘可别傻,不理俗务,到时府中管家之权落在别人手中,多有不便。”
乌兰点点头道:“也是。”
孙嬷嬷趁机道:“姑娘也须得养好身子,才有气力管家。现下天凉,还是回房罢!”
乌兰闻言,把手搭在孙嬷嬷手臂上,慢慢走回房中。
罗府中,罗文茵洗漱毕,躺在床上跟宝珠道:“明儿不准叫醒我,让我自然醒。”
宝珠笑道:“夫人,虽则到得罗府,不须早起训导几位爷和几位姑娘,可也不能睡太晚,会被人取笑的。”
罗文茵“哼”道:“谁敢取笑,我让两位弟妹卖了她。”
宝珠吓得不敢出声,隔一会才小心翼翼问道:“夫人,您不会卖我吧?”
罗文茵故意镇吓道:“不乖就卖,乖乖听话就不卖。比如让你不要早早叫醒我,你要是叫了,就是不乖。”
宝珠只好委屈道:“知道了。”
罗文茵有些愉快,好了,穿到这儿这么些时间,终于能睡个懒觉了!
她一觉到天亮,却是惯性醒了,一时装睡,赖在床上不起来。
纱帐外有窃窃私语。
宝珠小小声道:“夫人昨晚叮嘱,说让她自然醒,万勿叫醒她。”
宝扇也压着声音道:“可是两位舅夫人一再派人来询问夫人醒了否?又说早膳准备好了,只待夫人一道过去用膳,这可怎么回复?”
宝珠道:“就说夫人昨日累着了,昨晚又晚睡,今早起不来,请舅夫人先行用早膳,不须等夫人。”
宝扇低声应道:“也只能这样了。”
罗文茵听到这里,翻个身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