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无礼的行为没有惹恼他,他笑了下,用哄孩子似的耐心语气道,“好:既然你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证明你已经不在意我一一既然如此,你何必要推辞不拍广告?”他公式化的说,“此次广告,我们需要一位符合游戏主要人物特征的代言人,而选择公众人物也是为了节省人力物力,减少不必要的资金与时间浪费,据我所了解,b市作为国内的政治经济中心,市民对于新闻类等较严肃正面的节目关注度很高,经董事会考虑,请一位知名度较高,年轻靓丽形象健康的新闻主持人作为代言人,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话题渐渐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苏唯一将车子望路边停靠了些,扭头对她道,“所以,李涟漪,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单单是针对你。”
李涟漪连呼吸都收紧了,一时间种种复杂情绪蜂拥而至。他在向她解释,向她澄清,这样的他几乎快要令她认不出来。
原来时光真的可以将人改变如斯。
但.....它却没有办法掩盖过去发生的铁板铮铮的事实。
回忆是多么奇妙的东西,那么冗长的岁月似乎一下子缩短了距离,美好的,痛苦的,交织在一起,纠缠久了,就成了深刻的执念,明知愚蠢却依旧念念不忘。
从时候开始,习惯了毫不厌倦地追逐一个人的身影,习惯了他掌心的温度,习惯了他拽恶的外表下只对她一个人的温柔。习惯了他霸气充满掠夺意味的亲吻......也许是太习惯了,突然有那么一天。她猛然睁开眼,才知道这不过是场短暂的梦境。她的笑她的泪,最初的理想,现世的温暖安好。只是梦境给予她的一个善意的谎言。于是心底顿时变得空荡荡,像破了个大洞,有冷冷的风穿堂而过。
而那个她倾注了一生爱恋的男子,他不羁的眼神,骄傲的下巴,邪气扬起的嘴角,终是在时光的飞逝中。渐渐离她的记忆远去了。余下的是一个自持,耐心,绅士,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
李涟漪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指轻触了下她的,礼节性的握手。他的指腹很烫,像是一团火几乎能将触及到的肌肤燃烧起来。“很遗憾你这次没空与我共进午餐,那么,下次希望有机会能再次邀请到你。”略带嘶哑的嗓音,摩挲着她每一根神经。
路虎的车门打开,他没再说什么,放她下车,普通老友般与她平淡告别,而后驱车离开。
李涟漪站在原地半晌没动,过了很久,身边一辆汽车鸣着喇叭呼啸而过,她才晃过神,迈动脚步,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其实她一向是很少在中午回家吃饭的。电视台在市中心,离顾家二老砸重金买下送给顾方泽与她作新房的小别墅甚远,而市中心交通一向堵塞得令人憋慌,所以她中午一般选择就近在离电视台不远的饭店解决午餐,或是直接打电话叫外卖。
今日她虽是请了假,但也就请了个早上,下午还是要照常打卡上班的。
所以当她破天荒的中午回家让福叔福妈疑惑不已,连连追问她是不是心情不好,还是出什么事了。
她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说是突然想在家吃顿福妈做得午餐,哄得福妈乐滋滋地颠回厨房加菜去——她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这么回来了呢?
难道就因为对苏唯一冲口而出的那句谎言?
坐在客厅沙发上,她边顺着赖在她膝上撒着撒着娇就睡着了的加菲的毛,边皱着眉头思考,最后想得头都开始发疼,纠结不已。
没心思上班了,她又打了个电话向阮守务请假,阮守务近些日子对她倒很是纵容宽松,大概是因为程程的关系......所以二话不说,连理由不需提供就准假了,末了还道让她注意身体,小心安胎一类的,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李涟漪不在乎,她心情不好,就想找点乐子,眼见已经中午了,古小鱼卫放还未将欧琳送回来,挂了与上司的电话后,她思付了下,拨通了卫放的电话。
第一卷同床异梦 79你在骗我电话在响了第十二声时才被接起,那头嘈杂喧嚣非常。
卫放在那头叫,“涟漪,我们现在在游乐场,云霄飞车很好玩啊古小鱼都玩吐了哈哈……”亢奋得不行。
李涟漪皱了下眉头,道,“欧琳呢?”她的本意是他们不该带欧琳去玩云霄飞车,那玩意儿太危险刺激,欧琳还那么小,禁不起折腾—— 可卫放一听她这么幸灾乐祸的笑声突然压低了下去,停顿了下,他用似有天大秘密的语气道,“话说回来你的电话来得真是巧,我真想给你通风报信…”
大概是怕她听不见,卫放于喧闹中放大了音量,“我们在游乐场门口碰上顾方泽和…唐婉大明星了,欧琳现在让他们俩带着一起玩旋转木马呢…...”
李涟漪放下了电话,淡定的外表下出离愤怒了。
早上不该喝咖啡,咖啡因导致她午睡的质量严重下降。丰盛的午餐过后,李涟漪在卧房里辗转反侧了许久都没能睡着,脑海中翻涌着纷乱的画面,一会儿是苏唯一,一会儿是顾方泽,怎么着都是不痛快。
望着墙壁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第三圈时她终于耐不住,翻身起来…做运动。
回国以后,她给秦墨又打了一个电话,告之她想把孩子生下来的决定,秦墨并未多说什么,语气平平缓缓温温和和地重复向她交代了些孕妇必须注意的事项,最后沉吟了片刻,对她道,宝宝的胎位不大正常,建议她时常做些针对性的幅度不大的有氧运动。
她听在耳里,记在心上,让福妈弄了张光碟。像当初练冥想瑜伽般在家中自学起来。
于是,顾方泽回家时就看到了李涟漪冲着他的方向,两手撑地跪在地上做膜拜状的诡异情景,忍不住愣了愣,抱着欧琳的手也不禁松了下。
小家伙有点吓到,赶紧搂紧了他的脖子,却又咬唇不敢吭声。这位叔叔很好看很温柔。可是之于她还是个陌生人。
他将怀中软软的小人儿重新抱紧了些,勾起唇角,立在门口,向着对他的到来毫无觉察的女人笑着开口道,“没想到你心里头这么崇拜我,还给我行三跪九叩之礼。”
冲着他的后脑勺顿了下,随后抬起,一张素净白皙的脸蛋因轻微的运动显出淡淡的晕红来,一双乌黑的眸子明亮如星,看得顾方泽又是一怔,随即脚步一动,抱着欧琳朝她走去。
边走边说,“需要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是由我将欧琳带回来的么?”
李涟漪立起身,转身关了音乐后,坐回到沙发上。低头穿拖鞋,看也不看他,怏怏道,“不用,我都知道了。”她现在看到他的脸就一肚子火,就想砸东西砸人发泄一下,可是这样对胎教不好,所以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我就知道卫放会通风报信。”他俯身放下欧琳,欧琳脚一沾地就立马朝李涟漪跑去,跳进她的怀抱,蹭蹭她的脸,眼睛晶亮晶亮。无言地表达她的愉快心情。
李涟漪将欧琳放在膝上抱好,让他的话给气乐了,弯眸笑起来道,“通风报信?敢情你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心虚的?”这是他们自吵架以来的第一次谈话。她口气恶劣。不想和他虚与委蛇。
这年头奴隶受压迫还能反抗起义呢,凭什么她就得憋着口气活活把自己闷死。
顾方泽亦坐到她身旁。闻言眉尖一挑,“你在乎?”语气满不正经,像是开玩笑。他这人就是这样,先前的硝烟弥漫似全烟消云散了,无事人一样谈笑如常。
心思变幻莫测如此,也算是种非常人所能及的本事。
李涟漪自认是平常人,做不到他这种境界,并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便问道,“在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