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不见了……她稳住心神,大脑开始运转,思考着那封信消失的所有可能性……可是,她额际抽痛,其实根本不需要思考,这封信是她在回国前收拾行李时亲手放入行李箱内的,所以,唯一可能拿走这封信的人——她轻轻吐了口气,顾方泽。
这是最坏的可能。
闭上眼睛,她的脑海中浮现他临走时那个笑容。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干净漂亮,眼珠黑亮像宝石,足以让人失去所有戒心和抵抗力。可她再努力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那完美的笑容里含着的点滴情绪。
心中不安愈甚,她抿着唇,开始想着怎么去补上这个已然开始撕裂的大洞……她不知顾方泽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她清楚的明白,这个矜傲的少爷,绝不会希望她在与他的婚姻中,还与另一个男人“暗度陈仓”。这是她一直极力避免发生也时刻防范的事情,甚至为此——除了卫放,她克制的小心翼翼的与所有男性保持距离,从不让人留下话柄,就是怕顾方泽误会转而厌弃她。
任何一个男人,不管他有多大方多大度,占有欲这东西是亘古就存在,长在骨血里的,妻子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所有物,不容他人染指,更何况是顾方泽,这个打小就能呼风唤雨的太子爷?
她几乎无法想象,哪天顾方泽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她难过的时候还有谁能够帮她擦眼泪?或许又要回到当年那会儿,好似天地就只剩她一个人了,不管她怎么哭哭得多么凄惨,都没有人理会她。
电视屏幕还在播放她几个月前拍摄的焦点人物访谈节目,采访苏唯一的那一期。福妈并不知有这号人物,本来是想给她解闷的,却没想到是雪上加霜了一把。
镜头里的他,身材修长,较之当年要清减了些,骨骼清奇却不显消瘦,周身有一种令人嫉妒的,无法企及的气场。他那么专注的看着她,眼眸深邃,隐隐跳动着猛烈的火光。而她,看似镇定自若言笑晏晏,而实际上,心上的那道伤疤早就被掀开来,血肉模糊的,疼得厉害狼狈。
在卧室坐立难安了许久,待真正回过神来,不知不觉竟已近中午了,在卧室都能闻到福妈做的菜的香味,袅袅的在空气中弥漫,勾人脾胃。
但李涟漪此时无丝毫品尝美食的欲望,她只是灵机一动,想到了个既可以出门走动透气,又能试探顾方泽的法子。
挺俗,但说不定有效。
心动即行动,她踩着拖鞋噼噼啪啪的跑着下楼,听得恰好从厨房走出来的福妈一阵胆战心惊,慌忙道,“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别跑啊小心肚子……”
李涟漪安抚性地笑笑,“放心,福妈,宝宝很强壮的,”话虽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慢下脚步来,边下楼边问道,“今天吃什么菜啊?”
福妈一听,马上兴致勃勃起来,“福妈在你出差的时候研究出了好几道新鲜菜色,今天就做给你尝尝,等着,我去端。”言毕,乐呵呵的先进厨房去了。
李涟漪心中一喜,赶紧跟进去,状似随意的问道,“福妈,这些菜方泽有没有吃过?”
福妈笑眯眯:“没有,你是第一个品尝的,来,这是番茄汁浇牛扒,你尝尝?”说着将盘子递了过来。
番茄汁浇牛扒味道果然一流,牛扒煎得恰到好处,外焦里嫩,鲜滑可口,配上熬得滚烫浓稠的番茄汁,酸酸甜甜的,好吃得能让人恨不得将舌头都吞进去。
“福妈的手艺就是好,”李涟漪赞叹,道,“这么好吃的东西,得让方泽尝尝才行,要不然我给他送去当午餐?”
“这……”福妈迟疑,“不行,方泽说过不准你出门的。”
李涟漪轻拧起眉头,“福妈,你瞧今早方泽还给我买早餐来着,我给他送午饭就不应该?”又补充道,“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大不了让福叔送我过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福妈也没再说什么,将部分菜色用餐盒装好了,又细细叮嘱了好一会儿,就到花园找正在修剪花枝的福叔去了。
其实她打心底也喜欢这两夫妻的感情能加深些的。这些年,她家的小少爷和涟漪的相处她看在眼底,也不是不知道,分明不是一般夫妻该有的亲密,总觉得隔了层纱似的,方泽态度不明,涟漪压根就没定下心,让她这把老骨头都恨不得用胶水把两人给粘起来,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日久生情最好。
李涟漪见福妈一走,动作飞快地拿起流理台上的调味料一股脑的就往餐盒里倒!
67 “盛世”位于市区最繁华的地段,车还离得老远呢,就已经能看到那栋拨地而起极具现代化的高楼大厦矗立在那儿,非常引人注目。想当年,“盛世”也不过只占了其中的一个写字间而已,现在却是将整栋大厦给买了下来,不论是排场手笔还是声势,都大得令人瞠目。
这几年,“盛世”以破竹之势攻城略地,迅速崛起成为同行之中的龙头老大,在国内乃至国际渐渐声名鹊起,其大胆而不失稳健谨慎的行事作风在业界亦是鼎鼎有名,而其年轻的领导人更算得上是个家喻户晓的新闻人物。
高干的身份,俊俏漂亮的外表,沉静矜雅的气质,杰出的领导才华,神秘而充满争议的私生活——通通是人们关心的焦点之所在。
人就是这样,对于那些优秀的周身闪光的人种,总要抱以更大的关注与质疑,却独独忽略掉无论再怎么优秀再怎么出色,人毕竟还是个人,不是神仙更不是妖魔,会做平凡人该做的所有事情,有缺点,有情感,会犯错,会不知所措。
在李涟漪眼中,顾方泽不是神,他不过是个稍微更加出色的男人而已。
唔,还是个恶趣味极多的黑心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