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少年章晓发出尖叫,他大声呼唤着父母。苏楠率先开始惨叫,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束缚了一样,边哭边喊。
&esp;&esp;章晓浑身发冷。
&esp;&esp;他从安全通道里冲了出去,叶麂轻巧跃出来。愤怒和怨恨充斥了他的心,叶麂浑身萦绕着灰黑色的气雾,伸直脖子,尖声嘶叫。
&esp;&esp;高穹从后抱住了他的肩膀,令他脚下踉跄。恐狼擦过叶麂,冲进了半掩的房门。
&esp;&esp;一个身着迷彩服的男人站在屋内,身后是破碎的窗户。苏楠和章笑天都趴在地上,一头巨大的蜥蜴伸出前爪,压在两人背上。蜥蜴张开大口,它的嘴里全是倒生的利齿,四只粗壮的手爪上长满了粗硬的毛发。
&esp;&esp;这不是一只正常的蜥蜴。
&esp;&esp;它的长舌卷着苏楠的脖子,正反向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章笑天满脸是血,昏倒在地。
&esp;&esp;章晓大叫一声,他的叶麂瞬间化为轻雾,卷向蜥蜴。雾气像尖刺,像长针,扎入蜥蜴的眼睛里。蜥蜴疼得吱吱乱叫,舌头哧溜一声缩了回去,躯体也立刻化成手臂大小,往后跃回哨兵肩上。
&esp;&esp;组成这头蜥蜴的东西邪恶且浑浊,章晓触碰到,只觉得胸中涌起一股欲呕的冲动。
&esp;&esp;他弯腰扶起苏楠,高穹挡在他面前,袁悦的毛丝鼠膨胀开来,保护着地上的两个人。
&esp;&esp;“章晓,他在那里。”袁悦低声说。
&esp;&esp;章晓抬起头,看到十年前年少的自己缩在角落,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
&esp;&esp;他怔怔看着正跃过自己面前的那头恐狼。
&esp;&esp;恐狼张开了口,准确无比地咬向那个男人的喉咙。
&esp;&esp;男人往后退了一步。
&esp;&esp;恐狼的愤怒是克制的,它只想威慑面前的人。
&esp;&esp;但少年章晓距离它太近。那狼挟带着古老的灵魂和遥远的风雨,无可避免地将他卷入其中。他浑身僵硬,像是直接面对了一场凶猛凛冽的风雨,骨头缝里生出疼、生出恐惧,这些疼和恐惧仿佛从他降生之日就深深铭刻在血肉里头。
&esp;&esp;但他又隐约觉得,自己不应该害怕这头狼。
&esp;&esp;狼并没有伤害他,反而在保护他,就像它生来应该这样做,它一直都这样做。
&esp;&esp;恐狼张开大口,一口咬断了试图反击的蜥蜴。
&esp;&esp;男人发出一声闷哼,手里的枪支落到了地上。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恐狼的速度太快,命中太准确,他砰地栽倒,双目圆睁,看着蹲坐在地上发抖的章晓。他的蜥蜴消失了,在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就被击溃了。他盯紧章晓,目光凶恶,绷紧了整张脸上的肌肉,断了气。
&esp;&esp;那只混合蜥蜴的恶心气息似乎还在房间里萦绕,少年章晓大口喘气,死死盯着趴在地上的人,突然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esp;&esp;“他已经死了。”高穹蹲下,探了探这人的脉搏。
&esp;&esp;恐狼舔舐着自己的嘴巴,蹲坐在少年章晓面前,带着点儿忧虑看他。
&esp;&esp;少年人的手一哆嗦,水果刀当地落了下来。
&esp;&esp;恐狼也吓了一跳。它只认得出面前的人与自己熟悉的那位哨兵十分相似,他身上也有叶麂的气息。恐狼一时间没能弄明白,小心伸爪覆在少年的手背上。
&esp;&esp;袁悦已经察觉到了已经从下方地面冒出来的其他精神体。
&esp;&esp;“走吧。”他顿了片刻,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但很快恢复过来,出声提醒道。
&esp;&esp;章晓小心地放下母亲的身体,她和章笑天都昏迷了,在此时此地反而更恰当。巨大的蜥蜴不是人间会有的,所以他们才会被吓坏。章晓恋恋不舍地理好母亲的头发,粗粗一算,他已有十年无法靠近他俩。
&esp;&esp;高穹正蹲在少年面前,很温和地和他说话。
&esp;&esp;“它不会伤害你的。”他拍拍恐狼的脑袋,“你别怕。”
&esp;&esp;少年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盯着高穹。高穹是个英俊的男人,这世界的事情就是这么不公平,好看的人一旦温柔起来,就会变得更加亲切。他只觉得高穹是善意的,他那头模样古怪的大狼虽然长相凶恶,但也是善意的,他并没有怕。少年迟疑片刻,低头抹了把眼泪:“妈妈,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