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秦夜时吃了一惊,脸有点儿红,贴着他耳朵低低地说:“就、就昨晚的事情。”
&esp;&esp;袁悦也吃了一惊,紧张地问:“不是吧?这种事也要跟应主任报告?这是新的制度吗?我不知道啊。”
&esp;&esp;“我们在一起,不需要跟他讲吗?”秦夜时一边整理思路一边小声地讲话,“如果跟他说了,以后我们两个就可以编成一组,就像周沙和原一苇那样,出任务时就不会被拆开了。”
&esp;&esp;袁悦没出声。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摘下眼罩,皱着眉头思忖。
&esp;&esp;乘客陆续登机,纷纷经过走道,声音嘈杂。袁悦坐在窗边,转头看着秦夜时,外头的光线照进舷窗,照亮了秦夜时年轻脸庞上的喜悦和努力掩饰着的激动。
&esp;&esp;“秦夜时,嗯……就是昨晚上,我们那个啊,是一种互相帮助。”袁悦的声音很细,“你有需要,我也有需要,你是哨兵,我是向导,我们都需要冷静下来。所以我们两个,互相帮助,懂了吗?”
&esp;&esp;他做了一个手势,指指自己又指指秦夜时。
&esp;&esp;“不是在一起,跟周沙原一苇他们不一样。”他说,“这是一次普通的突发性的事件。”
&esp;&esp;喜悦和激动从秦夜时脸上消失了。临近的飞机滑行进入跑道,光线被片刻遮盖,秦夜时的眼神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esp;&esp;“你常常会……帮别人处理这种,突发事件吗?”他结结巴巴地开口。
&esp;&esp;袁悦咬咬唇。他现在有些后悔。
&esp;&esp;“没有过。这是晓,他想反驳,他想说“有的”,你看我们身边就有例子。但袁悦是对的,争论这个没有任何意义,袁悦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
&esp;&esp;“你会找到你喜欢的人。昨晚的事情是这次工作的收尾,是我在为你清扫‘海啸’的剩余影响。”袁悦低声说着,见秦夜时没反应,心头忽地一动,“秦夜时,你……你喜欢我?”
&esp;&esp;空乘人员开始演示安全带和逃生措施的使用方法,后面几排有人剧烈咳嗽,前面几排有孩子哇哇大哭。在这些声音之中他听到秦夜时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esp;&esp;“不喜欢。”秦夜时说,“也不讨厌。”
&esp;&esp;讲完之后,秦夜时也掏出了自己的眼罩戴上。
&esp;&esp;他决定暂时拒绝任何和袁悦的交流。昨天还沸腾的那锅糖水不再冒泡泡了,它冷了,苦了,秦夜时恨不能把它一锅直接端走倒出去。心跳因为愤怒和难过而加快,他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回忆着袁悦和自己那些亲昵的低喃,攥紧了双手。他和袁悦确实没有说过任何类似于表白心迹的话,因为并无任何可以剖白的心迹。这是一次突发的、不会有任何延续的事件,他应该冷静,应该更加成熟,像每一个擅长处理这类问题的成年人一样,仍旧坦然对话,自如交往。
&esp;&esp;秦夜时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在黑暗中,他双膝突然一暖,有布料覆盖了上来:是袁悦把自己的外套铺到他身上。
&esp;&esp;秦夜时:“……”
&esp;&esp;我说错了。他心想,我讨厌你,讨厌极了。
&esp;&esp;危机办的人已经在机场等候了。三人离开机场之后立刻前往危机办,袁悦身上带着他从林小乐那里捡来的药丸子还有警铃协会的情报。
&esp;&esp;应长河觉得奇怪,推了推秦夜时:“怎么不说话?都回家了还不高兴?”
&esp;&esp;“没有不高兴。”秦夜时想了想,为了增加自己这句话的可信度又补充道,“要见到我姐了,不太开心。”
&esp;&esp;应长河表示非常理解。
&esp;&esp;袁悦开着车,紧跟在危机办的车子后面。应长河本来让秦夜时坐副驾驶的,但秦夜时不肯。袁悦看看后视镜,决定找个话题引开秦夜时的注意力,于是问应长河:“主任,章晓到底出了什么事?”
&esp;&esp;《补彩》(1)
&esp;&esp;《补彩》书成于明朝万历年间,具体年月不可考。这回不可能随便穿着衬衫裤子出发,为顺利完成这个外勤任务,高穹和章晓向应长河提出了乔装打扮的要求。
&esp;&esp;章晓能打破欧得利斯壁垒,这是一件还说不清是好或坏的事情。但应长河现在觉得还是以前无法打破壁垒比较好,至少没那么麻烦,也没有被识破的危机。
&esp;&esp;“拿衣服不需要经费吗?本馆能提供的衣服都是手工复原的,贵得吓人。”他说,“干脆让高穹和袁悦跑外勤吧,章晓就别去了。”
&esp;&esp;高穹:“我不跟袁悦,我就跟章晓。不是章晓我就罢工了。”
&esp;&esp;应长河无可奈何,只好把要求提上去。本馆很重视《补彩》,很快送来了两套衣服。
&esp;&esp;明朝万历年间是张居正大力推行革新的时期,经济蓬勃发展,他们要去的又是富庶繁华的地方,衣服的样式与色彩都和明朝初年大不一样。章晓给高穹解释万历中兴的意思,高穹则迷恋地摸着手中直缀的布料,十分怀疑:“我们是假扮什么人?普通人,还是当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