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害怕,哪怕对手确实比自己强悍太多,他也是依旧云淡风轻。
勉强接住白衣人三招之后,玄靖就有些力不从心,很快,他就开始剧烈地咳嗽,咳出了一缕暗色的血丝。
白衣人脸上流过一丝不忍,但是他的动作丝毫没有减慢,锋利的匕首刺向了毫无反抗之力的玄靖。“喀”的一声,一样东西硬生生架住了匕首,匕首就这样停在了离两人几寸之外。
架住匕首的,是一支簪子,很普通的发簪,没有任何装饰的女子束发的玉簪。
白衣男子回头,看见忆琴笑得俏生生的,慢慢收回自己手上的玉簪。
“公子过分了哦。”
“他们,非死不可!”白衣男子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后,反身又是一个刁钻的角度攻上。无双刃很强,江南萧家就是以这样的短兵器出名的,无论是峨眉刺,天心轮还是匕首,都很出众。但是……
忆琴轻轻松松地架住刺客的匕首,微笑着用非常轻的声音说:
“再继续下去你会死的……”
忆琴完全可以挡住他后面的攻势,她只是微笑着,突然垂下双手,直直地看着白衣男子、
匕首直直攻击向忆琴的胸口,但是忆琴没有闪避,冷冷地看着匕首刺向自己。匕首没有划开她的胸膛,而是停在了离她的胸口不到一分的地方,反是白衣男子的衣襟处出现了一团慢慢晕开的殷红。
地上,有几枚带血的树叶。
忆琴低下头,笑着,带着几分苦涩,然后抬头望向树上,嘴角还是扯出一个大大的无害的笑容
“你到底还是出手啦。”
树上,是花满袖浓妆未卸的妖艳的容颜,他挑挑眉毛,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我会在任何人伤害你之前把他们除掉。”
说着他懒洋洋地从树上飘下来,拍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不知何时回来的花满袖淡淡地看了白衣男子一眼,神色很是诡异。
白衣男子一愣,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大……”白衣男子刚一张口,花满袖就一挥衣袖,扇起一阵轻风,而后艳艳地打断:
“坏人都是要死的……”他说的时候笑得很艳,但是眼神很漠然,眼底里有谁都看不懂的东西。
有很多人都一直以为花满袖只是一个弱不经风的戏子或者某个大家之后,但是,他们错了,花满袖会让所有轻视他的实力,所有以貌取人的人付出代价的。
真正的他,很强。
那是一种可以傲视天下的强。也许他还没有完全得到曾经的邪帝的真传,但是,即使如此,能够敌过他的人,也是几乎没有的。
忆琴希望可以逼花满袖出手,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只是想证明一点什么,也许,只是想放开一点什么……她想过花满袖会伤了那个刺客,也想过他会根本不理自己,但是惟独没有想过他会对那个刺客下那么重的手。
忆琴琉璃似的眼睛慢慢掠过白衣男子殷红的衣襟,这个白衣男子对于花满袖,不会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国士无双的舞蹈,江南萧家的无双刃,对南阳王府的仇恨……
“抱歉,这并不是我的本意。”忆琴慢慢地说,第一次,那双灵动透明澄澈的眼底没有了笑意。
“这……这样的刺杀,也不是我的本意……你不用愧疚……”白衣男子艰难地说着,慢慢地向地上倒下,但是他的手,指着花满袖,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发不出声音,他用口型示意着“……哥哥,记住……报仇……”
“我知道的……”忆琴轻声说,眼神里没有悲伤,没有愧疚,也没有怨恨,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情感,一种漂浮与人世之上的寂寞。仿佛她的眼底有一个冰冷,荒芜,空洞没有边界的世界“我只是不知道……”忆琴望向花满袖,眼睛却是闭上的“不知道为什么你非要他死不可?”她的声音很轻,只有花满袖可以听到。
花满袖的脸还隐藏在浓厚的脂粉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长袖飞扬,仿若谪仙,一双不食人间烟火的漂亮的眼眸里流动着冷漠的光芒,印着地上残红的鲜血,凄艳绝世。这原本是他一手安排的,但是最后却超出了他的预期。最后他虽然按照自己的安排死去了,却是用一种出乎自己预料的方法……竟然是由自己亲手杀死他啊……
只有一分的距离,只有一分的距离,在他确定忆琴竟然真的不愿意出手的时候,那把匕首离忆琴只有一分距离。
他狷介任性,随性随意惯了,常常出尔反尔。他相信自己的实力也相信自己的容貌,他相信世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但是有一些事情,他不想赌。
这些他不说,她也不会信,因为自己已经骗了她太多次,因为自己还有非做不可的事情,因为……有些话,一直很想说,想告诉她,但是他知道,很多事情,不要说出来才是最好的选择。他不能解释也不屑解释。只要不说,他还可以做他流连花丛的风流浪子,她还可以笑着四处看戏……坏人都要下地狱的。
花满袖回头看着忆琴很认真的眼神艳艳地笑了笑说:
“我讨厌有人比我漂亮。”
忆琴静静地望着他眼神很厌恶,没有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