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体育祭开幕式散场后,早川回到了c组休息区。边上的座位空着,柚木开开心心和帅哥一块儿去做田径组志愿者了。她叹了口气,摊开从教室里带来的数学练习册,准备趁着清静写几道题。为了提高数学成绩,也为了和父亲赌气,她最终还是听从母亲的安排,报名了和仁王一样的补课班。
“你很闲吧?”一只血淋淋的假手从她头顶掉下来,啪一声砸在练习册上。
早川的自动铅笔芯断了:“我看是你很闲吧?”
“咳咳,本大爷正在视察各个场地的比赛情况,”仁王装模做样地把手放到嘴边,清了清嗓子,模仿起不知道哪位大少爷的腔调,“不知道这位小姐有没有兴趣赏光?”
“没有。黄金周要交的作业我还没做好。”她挪了挪位置,留给他一个背影。
“这样啊。”仁王站起身,把假手揣回兜里:“那我就一个人去看幸村等会儿的比赛了。”
“……等我一下,把这道题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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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站在男子100米检录处边的树荫下,身上已经换好了运动服,见到他们走过来,指着自己的号码簿说:“哦?一样的数字呢。”
“咦……?”早川后知后觉地低头,默默地把自己胸前别反了的号码簿颠倒回来,“刚才开幕式的时候太赶了。还好我没站在第一排。”
之后他们又开过一次读书会,说了许多有关无关的话,走廊上遇到了也会点头问好。现在再见到幸村,早川已经没那么紧张了。弄反号码簿虽说丢脸,但也算是一种可爱的表现——何况是相同数字的号码簿。一味咄咄逼人是不行的,就算对方是幸村精市,偶尔也要展露自己迷迷糊糊的一面吧?
“早川君是什么项目?”
“1500米——”她双手合十,“到时候拜托幸村君千万不要站在终点线,我从来没跑过这个项目,到时候一定很狼狈。”
“没关系的,从来没参加过的人,能跑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似乎在除了网球之外的话题上,幸村都表现得格外包容。他一边活动关节一边和她科普长跑前的热身活动和跑步时的注意事项,侧首瞥见一旁无所事事的仁王。
“不如你用幻象扮成我吧?反正你很擅长这个。”
“我才不要。会被真田副部长制裁的。”仁王懒洋洋地答道。
检录处一阵喧哗,幸村那一组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友好地表达了加油和祝愿后,两人在树荫下目送男生离开。
望着他在第三道的起跑处蹲下,仁王把玩着那只血淋淋的假手,轻声说:“好恐怖啊。你知道吗,扮成幸村的话是会被他灭五感的。”
早川夺过那只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对不起,从你的表现完全看不出来。”
“嗯呢,下次还敢。”仁王眯了眯眼睛,“话说我让你用这个和他握手,你干嘛不去?”
“……所以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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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仁王拉着在校园里乱逛,从运动场一直到闹鬼的科技楼,甚至撞见了好些趁着没人在楼里约会的情侣。躲开那对和她一个读书小组的男女后,早川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为什么是我们躲着他们?”
仁王问她借了枚一字发卡,手里忙着撬门溜锁,嘴上也没闲着:“那你自己反省下呗,为什么要躲着他们。”
吱呀的一声,门开了,顶楼废弃已久的广播室呈现在眼前。早川谨慎地看了一眼半掩的门,听到仁王在身后叹了一口气:“进去啊,我还不至于在这上面放黑板擦。”
“嘁——谁知道呢。”血淋淋的假手还放在口袋里,早川小心翼翼地走进去。隔着红褐色长桌上杂陈的录音设备,对面是一排硕大的窗子。阳光照进来,弥漫在空气里的灰尘也镀了一层金。微微呛人的金灰。
从窗口往下望,800米跑道尽收眼底,甚至能准确地找到站在遮阳伞边的柳生比吕士,在他的身边,遮阳伞下,露出一双彩虹色的运动鞋。它不断动来动去,偶尔左脚靠在右腿上,偶尔后退一步,干脆消失不见。如果没有猜错的,应该就是柚木一见,被一双鞋泄露心事的柚木一见。
“这儿视野比观众席好吧。”仁王从她身后经过,微微上挑的尾音,带了一两分炫耀的意思,“欢迎来到仁王王国。”
视野很好,就是远了点……等等,这个中二的名字是怎么回事啊!你都读高中了!念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不会觉得羞愧吗!
早川满脑问号却又无槽可吐,疑惑地转过身,四下张望,才发现这里设施齐全,有沙发、方几和书柜,显然不只是废弃的广播室。
仁王正倚着沙发观察她反应,左半边脸写着“我”,右半边脸写着“吧”,中间从上到下写着“牛逼”,一副非常需要夸奖的样子。
“……好厉害。”她冷漠地朝他竖起大拇指,走到墙角的大纸箱边,俯下身朝里面张望:“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