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难以言明的不快感觉冲上了她的脸,一向苍白的脸上微微发红,她声音颤抖着指责他:“你在干什么啊。”
“因为我很饿。”他面无表情地说。
“没、没有吃午饭吗。”
“嗯,忘记了。”他轻声说,注意力完全放在饭上。
“可是,这是我的筷子……我吃过了,还没洗。藤间先生,你这样子被人看到也很不好吧。”
“你很下饭。”他终于看向她,“我是说,筷子上不是有你的唾液吗。”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这么说不会恶心到你自己吗。”纯拿着文库本,远离了他一点,“而且你也要注意一点形象吧,被人看到就像是在性骚扰女学生一样。”
“除了你之外,没人会认为我是变态的。这时候又不会有人看到。”他眼眸轻轻垂下,“还有就算是知道我是变态,你也一点都不讨厌吧。”
“……因为我是正常人啊,对于你这种成长经历不健全、人格也不健全的人一定会抱有同情心的,这正是证明我是正常人的地方。”她木木地说,“你是在福利机构长大的,所以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你真正的年龄了?”
“藤间学园是那间机构的名字,所以这是姓氏。”
“所以幸三郎就是幸存的第三个孩子了……”想到梦境里曾听到的话,她小声接话。
“嗯……再统一规定了生日是圣诞节。这样就创造出了藤间幸三郎。”他的话音略带慵懒。
“可是,你现在也可以改名字的。”
他以你真是太好笑了的神色看着她:“你认为我不喜欢这样的名字吗。”
“理所当然不会喜欢这种自作主张的结果吧。”他明明就不喜欢的,她笃定极了、
“我对此很满意哟。就像你对你的人生很满意一样。”以平淡的语调表面立场后,他露出了在别人看来温柔之至,在她看来则十分变态的笑容。
‘我对我的人生其实一点都不满意。’她在心里说。
“你说谎。”她说。不知怎么回事,反驳的话立刻跳了出来,她真想把说出去的每个字都咽回去。
“为什么呢。”
“只是觉得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很讨厌的,那种自以为是的给予好意,不一定是我想要的。”她慢慢说着,声音也不自信地低下去。
她才不想要什么爱子一类的名字呢,也不想要根本不是自己的圣诞节的生日。顶着这样的名字,过着这样的生日,感觉自己这个人的存在就像个虚无的笑话似的。
福利机构的创办者、施与善意的慈善家,或者是心怀叵测的收养者,这些家伙,一下子就代表了她。
但是她也不能以自己的想法来揣度藤间幸三郎的想法,她也不能用自己的观点来代表他吧。
“你曾经问我,为什么对桐野瞳子抱有兴趣。”他收好了便当盒,把它重新用布包好轻轻放到她面前,“十年前,是她的父亲从废弃区里发现我并将我送到福利机构的。那时,我见到了被她父亲带在身边的桐野瞳子。因为她有着与我们不一样的感觉,所以觉得她很完美。”
‘我在见到她时,心里会有按捺不住的渴望。’纯这样想着,似乎明白了‘完美’的含义,因为瞳子身上有着她匮乏的东西,至于自身缺乏的是什么呢,却是怎么也想不出。
“原来是这样啊……”
“我说了真话,轮到你了。”他带着冰一样森冷的气息靠近了她,她又闻到了那种草莓蛋糕一样的酸甜味道,“你啊……”
他用冰冷的手指按住她的嘴唇,眼眸中带着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晦暗神色,仿佛蛇盯着猎物般地牢牢扣紧了她的视线。
“你真的对你的人生感到满意吗。”
“别闹了,你这变态。”她冷静地推开他,把便当盒放进包里,“你这一套或许对别人有用。”
‘但是我太明白这种蛊惑人心的魔法的工作原理了,一点都没有神奇之处。’想到这里,她明白了也许正是因为掌握了这种‘魔法’,她才会缺失了点什么。
她转过身,看到又在用那种粘腻视线注视着她的藤间,她说:“有的时候,你的眼神真奇怪。”
“这本书我借走了。如果想要回来的话,就用我写在你制服领口上的那个号码来联系我吧。”他别开视线,拿起那本文库本站起身,“还有,你已经连续一周吃只有一粒梅干的白饭了,而且每次都吃不完。会营养不良,然后生理期也不会正常……”
他拍掉了粘在衬衣上的枯叶,注意到她困惑的视线:“我每天中午都能在办公室的窗前观察到你,这都快变成我唯一的乐趣了。”
“那不是只有一粒梅干的白饭,那是太阳旗便当。”她呆呆地看着他,真不知道这样的人为什么没有去矫正设施,竟然还好好地存活在人间教书育人,“而且我不要你关心我的生理期。你也一定是……”
她将手慢慢握成拳头,抬起眼睛看他:“你只是想跟我做下流的事而已。”
“这样的事……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他以一贯的轻柔而变态的语气说,“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有很想弄坏你的想法,不过那可不是生理需求。”
“那是什么。”她真痛恨自己总是这么容易跟着他的步调说话。
他温和而略带羞怯地微笑,眼眸中透出了极度温柔的神色,就像是在课堂上讲解一个平淡简单的问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