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荫呵呵笑道:
“存周兄何出此言,不说贾太君乃是父执先辈,诰命一品,就单论咱们两家的世交之谊,也该小王去亲自拜见才是!”
贾政、贾赦等人连称不敢,举杯邀饮,众人一干而尽。
片刻之后,果然见十几个丫鬟婆子簇拥着朝稻香村这边迤逦而来,东平王穆荫知道必是贾母,正要上前迎候,却早见一个鬓发雪白的老夫人穿着诰命的朝服,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排众上前道:
“有劳王爷久候了。”
“哪里哪里,太君快请入座!”
穆荫一把扶住贾母,满脸含笑,贾母端详片刻,回头望着贾政等人说道:
“这份气度风范,果真和昔日的莳王爷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想当年王爷和咱们家曾是一起荡平南寇的,东征西杀,算来总有几十年戎马上的交情啊。”
“如何不是?!家祖当日还时常说起荣宁两公驰骋疆场的英姿,当真是令匪寇闻之胆丧,见之披靡。”
穆荫一面说着,一面和众人将贾母迎到芦棚中央,这才各自安坐继续宴饮起来。贾芸侧耳细听,这个贾母却是着实厉害,几番话下来,酒桌之上早已满席春风,东平郡王连连的敬酒致意,贾母竟是杯到即干,犹如海量一般。
“呀,下雪了!”
忽然间,不知道哪个丫头先喊了一句,众人纷纷抬头往外看去,果见天空之中已经纷纷扬扬的落下了雪花,片刻之间,芦棚四周的衰草枯藤之上,便已经漫漫的积了一层白霜,越发衬托得大观园里一片素洁。
那东平王似是到了酒酣心热之际,此刻霍然站起,指着外面朗声说道:
“想当年,太祖皇帝以十三副铠甲告天起兵,刚登上祭坛,便也恰好现出这飞雪当空的异象,诸人都说乃是上苍劝阻之意,唯独我穆氏先祖力辟邪说,称之为瑞雪,太祖大喜,告天不辍,日后更是纵横天下,终建立这万世基业,我穆氏也因此劝进之功得封四王之首!”
“老东王上体天心,下合民意,正是我朝柱石。”
贾政连忙配合拍马。穆荫却回过头来朝着另外一桌上的年轻子弟说道:
“尔等虽是我朝勋贵子弟,却都是出生于太平年月,哪里知道我们老一辈当年创业的艰难。也罢,今日难得政公雅兴,又得此瑞雪天兆,尔等何不当场赋诗词一首,若有中我心意者,本王便将随身这块的碧玉如意诀下赐!”
主桌上原本含笑而坐的众人皆是脸色大变,就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贾母也露出惊异的神色,贾珍更是连忙起身阻拦道:
“王爷休要玩笑,此诀乃是先皇御赐之物,岂可随意赐赠?”
东平王呵呵一笑道:
“要想拿到本王这块玉诀,可绝非易事,珍公不必惶急,非是本王唐突,只是久闻北静王说,贵府中有个衔玉而生的公子,文采风流,炯非凡品,故今日特许下这东道,倒要看看令那个眼高于顶的水王爷看中的究竟是何等人物?”
说着,又再次转向贾芸那一陪桌,眼睛却只盯着丰神俊朗的贾宝玉,
“先皇口诏,执此玉诀,除非十恶不赦株连九族之罪,余者皆可免死一次,尔等可切莫小看了此物啊!”
“靠,这不就是一块免死金牌么?!好大的手笔!”
贾芸心中也是翻江倒海,显然,这东平王今天就是冲着贾宝玉来的,就连这块玉诀也是摆明了想要卖个人情送给贾宝玉的,只是这究竟却是为了什么缘故呢?
众人沉默片刻,最后还是贾母笑着说道:
“既然王爷高兴,那你们便演练演练罢了。王爷天潢贵胄,原也用不上这些劳什子的免罪玉诀,不像咱们府里这帮小子,整日介走马斗狗,鹰扬跋扈的,说不定哪天磕着碰着,还真用得着这玉诀来免罪呢。”
众人掌不住纷纷大笑,东平王更是不停的捋着胡子说道:
“老太君真好诙谐人,难怪年齿愈高,这精神反倒愈好,穆荫以后还要多多讨教养生呢。”
贾母说道:
“王爷客气了,我老太太天性就是好热闹的,若平素里都像我那几个儿子一样正经八百的,这些小辈儿谁还肯跟我玩闹呢,说不得,也只好随喜啦。”
众人闻言,越发大笑起来,贾芸也是连连点头,暗赞这个贾家的老祖宗实在了不起。
“既然王爷和母亲都发话了,你们便各自去做一首来,至于评判么……”
贾政眼光扫过众人,正待说话,穆荫已经指着他带来的三位门客随从道:
“他们都是本王府里招纳的学士,一位是许敬宗先生,一位是谭秋先生,一位是周成式先是,都算的是海内闻名的大儒,就由他们和本王以及政公一起评选,如何?”
“自然听王爷的。”
贾政抱拳作揖,重新落座。而在另一边上,贾家的这些年轻子弟,从贾琏以下,包括宝玉、贾环、贾兰、贾蓉、贾蔷以及贾芸在内一共7起,只得开始冥思苦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