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广玉却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着拍了拍桌子,“我没听错吧?你谢雨农要谈恋爱才肯结婚?当初你对我是怎么说的,父母的心愿是为人子女无法推卸的责任?哪怕是再不喜欢,只要愿意下定决心去做,看着一朵花也能生出感情来!但现在,在这里,你竟然跟我说你不结婚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是因为没有时间谈恋爱?!哈,哈哈……”
谢雨农早在来锦城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但当面听到他的嘲讽,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钝痛。
“怎么不说话了,你他妈不是满口仁义道德,礼义廉耻吗?你骂我,你用你的那些大道理来骂我啊!”邢广玉气的嘴唇直抖,他本以为和这人重逢之后,两人能心平气和地聊个天,吃顿饭。
但没想到谢雨农三言两语就把他气成这样!
谢雨农并不想他吵架,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倒了一杯大麦茶,推了过去,“喝点茶消消气,你既然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这么生气做什么?你来见我,不会就是为了跟我吵架的吧。”
“我他妈怎么就不能是为了你……”邢广玉忽然哆嗦了一下手,被烟头烫了一下,看到谢雨农紧张得站起身来又转而坐下,嘴角的冷讽更扩大了几分,“对,我早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气什么呢!都是我自找的,除了你父母,你还在乎谁?甚至你连自己都不在乎了……”
谢雨农愣了半晌,直直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不是你爸妈的亲生儿子,但却为了报答养育之恩,一辈子为他们做牛做马。你的片酬一年少说也有两千万吧,哪怕是最近这几年作品少了,你的那些投资呢,收益也不会低于这个数吧?你都用到哪里去了?谢雨农,再大的恩情也被你还的一干二净了!你为什么还这么作践自己!”邢广玉是真的生气,这股气一直埋藏在心底十五年,都未曾消散过。
他娶妻生子就是为了让这个男人看看,答应对方的事他真的做到了!但这不意味着他还要践踏自己的感情,他跟他不一样,他邢广玉不是个懦夫!
谢雨农震惊地望着他,一张嘴声音就嘶哑了,“你……早就知道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答应分手,真的相信你的那些鬼话?什么你后悔了,突然发现女人才是最好的,让我也回头是岸。谢雨农我跟你认识了多少年,就爱了你多少年……但是你主动放弃了我,难道我还要舔着你的脸央求你不要走吗?”邢广玉自嘲地笑了笑,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
谢雨农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剧烈地疼痛起来,有些东西早就扎根在心底,他以为已经不在了,却蓦然发现它一直都在,而且早已生长得枝繁叶茂,再也割除不了。
“对不起广玉,我……我……”任何形式的道歉都是苍白的,他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一错再错,但错过了的两个人要怎么摒弃前嫌重新靠近?更何况邢广玉还已经结婚,有了一个儿子。
“你是不是在想,我今天为什么说这番话?”邢广玉冷着脸问。
谢雨农有些不敢往下接,但正如他所说,自己为了报答谢家二老,这十几年从来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愿真正活过,表面安宁快乐,但心里的孤寂和痛楚又有谁能知道?谁能知道他每晚只能靠着催眠药才能入睡,甚至已经有了抑郁症的征兆。
“我告诉你我为什么……因为我不想看着你再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过下去。谢雨农,你跟我的恩怨十几年前都了结,互不相欠了,你该过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活在愧疚里。你放心,我没有怪过你。”邢广玉抹了把脸,果断地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招呼服务员上菜。
谢雨农心里重重得叹了口气,却被一种更浓烈的绝望和冰冷所包围。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摆出了冰释前嫌的姿态,吃光了所有的菜,还干了一瓶五粮液。但谁都没能喝醉。
过了几天,谢雨农所在的《乘风》剧组抵达锦城影视城,他立刻投入到紧张的拍摄工作中,再没有和邢广玉见过面。
邢广玉却没有放下对谢雨农的关注,每天从属下那里听到他今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才能放下心来做自己的事。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结婚的第二年他就离婚了,儿子被判给女方,他妈妈带着他移民去了加拿大。但至少有了个儿子,家里对他也就不再逼迫了。当初结婚时就是契约婚姻,女方只想要个孩子,他也只想要个形婚对象,两人没有感情,正好。
“但我这么多年守身如玉……又是为了什么呢?”邢广玉苦笑着吸了口烟,觉得胸前闷痛,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这声音惊天动地,似乎连肺都要咳出来了。
“邢总,您还好吧?要不要我给你去买点药?”秘书听到动静赶紧过来询问,一脸的紧张。
邢广玉摆摆手,眉心蹙成一个”川“字,“不用了,我下午就去医院。”他这些年抽烟抽的太狠,肺只怕早就坏掉了,他心里其实早就有数。
那边,隽言看着谢雨农拿过来的剧本,惊讶地问:“《乘风》竟然是一部文艺片?”
谢雨农点点头,详细介绍道:“是一部讲述禁忌之恋的电影,走的是黑暗的文艺风,整部电影的基调也比较阴暗,但阴暗之中还带着一点光明和希望。涉及到的是边缘题材,可能比较小众。不过编剧是李小牙,你应该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