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九十年代,“下南洋”这个词对于人们来说是比较热门的话题。
清末至民国时期,称山东以南的江苏、浙江、福建及广东各省为南洋。
在十多二十年前,打工者就是不务正业的代名词。不像现在的人,那时候人的思想观念用现在来说就是保守。不过,在总设计师的南巡讲话之后,还是有一大批的年轻人十分向往外面的花花世界。
李三宝的父亲李胜文就是大前集的第二批下南洋者。在本村的王继先,王继军等第一批下南洋的过年回家后,看到他们从外面带来的随身听,穿着牛仔裤,还是那种喇叭裤(就是裤腿特别大的那种),还有王继先的一头长长的头发。还cāo着一口不蛮不普的话,心里还是十分羡慕的。
尤其是在大年之后的正月十五,人家几家的烟花炮竹放了整整四个多小时,里外都显示出了在外面挣了大钱。
李胜文那天看着烟花,两眼一直在放光,因为他羡慕,所以他想到了也要下南洋,看着窜了仈jiǔ米高的烟花,仿佛看到了是自己回家来的风光。看着旁边人让烟花照亮着的眼睛,仿佛是在欢迎自己回家时的场景。
当即转身跑到代销点(就是现在的小卖部),花了一元五角买了一盒过滤嘴香烟。
然后屁颠屁颠的找到正在用烟点烟花筒的王继先,掏出一根在路上已经破开了的香烟递上去,笑眯眯的露出一口因为吸烟有些发黄的牙齿,说道:“继先兄弟,你可是在外面发了大财了,你看着烟花放的多漂亮啊,花了不老少的钱吧!”。
王继先接过香烟,随即放到耳朵上,哈哈笑道:“是胜文三哥啊,这些烟花花不了几个钱,也就六百多块钱”。
李胜文听了大吃一惊,他知道这些东西要不少的钱,可是也没想到要那么多,要知道在那个时候钱是很值钱的,一根冰棒才五分钱,可是现在最便宜的冰棒也要五角,李胜文有些激动的问道:“继先兄弟,这就过完年了,还出去吗?”。
王继先说道:“嗯,再过三天就走,车票已经买好了,本来前几天就已经开始上班了,我们老板人不错,知道我们是在外面第一次回家,就让我们在家过完十五”。
李胜文道:“继先兄弟,你们那儿还要人吗?”,在农村,基本上没有什么能真正隐瞒的住的事情,李胜文早就听说王继先他们几个是在一个服装厂里上班。
其实王继先听到这儿就已经知道李胜文是啥意思了,他也挺想让李胜文跟他们一起去的,毕竟在外面打工也经常让别人欺负的,人多力量大嘛!可是他们厂里现在并不招人呢,王继先突然想到他的一个厂友和他说他的一个叔伯兄弟是个包工头,是做建筑的。
本来做建筑的一般都是自己庄上的或者是一些亲戚邻居,本来建筑工的工资是不算低的,至少不比他们低,可是有些无良的开发商不是克扣工资就是一分不给,很多时候要不会来钱,一年下来和他们差不多,还比他们累多了,所以呢就有很多人不再跟着他了。
不过那个厂友的叔伯兄弟也是个聪明人,不管做什么都不和大家伙瞒着,甚至接到一单活之后要大家一致决定干不干,所以虽然有不做的但是却没有闹事的,最少没有跟他闹的。
随后王继先就和李胜文说了这事,问他愿不愿做,最后和他说,就算是以后不做了再找活也行,毕竟现在打工的少,可是活不少,只不过现在干活的都是介绍的,基本很少上面找工作的,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等熟悉了就好了。
李胜文沉默了很久,回到家还在考虑这件事情,三宝他妈问他怎么啦,他说要不要出去,三宝他妈一听急了,说道:“你要是敢出去,我就回娘家不会来了,出去有什么好的,你看他们一个一个的连话都不会说了,你看电视上jǐng察抓的那些小流氓一个个的都是长头发,我看王继路他们在外面没干什么好事,再说你也不小了,宝儿都上学了,你走了我们咋办啊”。
李胜文又沉默了,他不是因为三宝他妈说人家没做好事,而是因为三宝,三宝现在是正淘气的年纪,他也害怕三宝妈看不住他,他想起年前不久的事现在心里还有些心悸。
年前三宝和几个村里的小伙伴去家北的山里玩,到了晚上几个小伙伴都回来了,可是三宝失踪了,三宝爸妈和村里的老少找了二天二夜也没找到,到了第三天一大早,李胜文夫妇发现三宝在床上睡觉呢!
三宝从小李胜文都没有打过一下,可是这次李胜文真的火了,什么叫毒打?看过三宝七天没下床就知道了。李胜文能下的去手,可三宝妈不干了,打两下就行了,你还没完啦!三宝妈和三宝爸也差点没打起来。还是两三个壮汉拉住李胜文,三四个妇女拉住三宝妈才没打个头波血流。
三天后李胜文还是跟着王继先他们去了南方打工,因为两天前三宝开学是要交学费时,看见家里只剩下不到五百元钱的小木盒。李胜文和三宝妈沉默了,到了晚上两夫妻做完运动后,李胜文说要出去打工时,三宝妈没说话,只是翻过身体坐在了李胜文的身上……
三天前,三宝和村里的几个差不大的娃娃们去家北的山里玩,在农村小孩子在那个时候能玩什么呀?
充其量就是捉迷藏,丢沙包,还有简化版的不能再简化的围棋(俺们家乡叫走四棋)。
在山里山路崎岖的地方肯定是玩捉迷藏的绝佳之地,说是山,不过是个比较大的土堆罢了,当年在这儿盖了一砖窑厂,很是让这家窑厂省了一把子力气,挖土不用跑远。
据老人们说,以前这座山还真像座山,可是烧了几十年的砖,被挖的就剩下个小土堆。
树没了,山没了,连山里的几条小溪也就剩下几个小水沟,平时还没什么水,只有在下完雨之后才能看见里面还能存些水,好像是在像人们展示着它的功能:我还能存水,我还有用。
不过现在的这座山虽然被荡平了,可是却成了孩子们游玩的好地方,很多的破厂房,还有烧砖的炉房,一间一间,像迷宫似地。
虽然这座山已经不能叫山了,可人们还是习惯的称之为山,因为它还有最后一座古建筑,也不知道是寺庙还是道观,里面供的神像有神仙也有菩萨,老人们也说不出来个四五六。
在这个时候有个老头发话了“这神仙和和尚住一块没什么奇怪的,就是为了省钱,和尚道士一块供奉,就放一块了,反正都是出家人,也好做个伴”。好嘛,这句话就成了这座似庙非庙,似观非观的真正来历了。要问叫什么?大家一起商量了三天,下了定义,既然有佛也有道,那就叫〃佛道殿〃吧!
佛道殿里以前是没人住的,可在窑厂开工之后来了一个身穿背后画着太极八卦样式的道衣,脚蹬浅脚僧鞋,头发全无,手拿念珠,双手合十与胸,口念无量天尊的老家伙来了,看到这座佛道殿之后,大喊:“真乃与贫道有缘!”。
刚开始,村里的人看这老家伙相貌奇古,身材不高,也很瘦,不过声音很好听,彷佛听着能让人的心安静下来,看着挺老的一老头声音却像中年人一样的浑厚,有那么几分高僧大德的样子,也就没人敢提出什么质疑。不过这家伙是个自来熟,每天都下山道村子里和人们聊天说话。
那时候是夏天,村里连电都没有,更何况是电扇空调之流。
到了晚上吃完饭,都到村子北面,山下的一片小树林里凉快去。这像和尚又像道士的家伙就下来和人们也一起说说话,说说外面的世界,这一来二去,人们发现这人还是挺好的,说起话来总是笑眯眯的,很和善的样子。
可慢慢人们发现这老东西神奇的地方很多,首先就是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很舒服,再就是他的身体很好,一般的小伙子根本比不上他,有人问他是不是有功夫,他总是摇摇头笑而不答。
在那个年代,很多的农村是经常拉架子的,就是练武,全村的人多少都会点功夫。
最让人和他亲近的原因却是他会医术,但他治病很少用药,很多都是用针,在身上扎几针,啥毛病就都好了。
但他看病是不要钱的,谁去找他就带些rì常的吃穿用度就可以,多少不限。
要说让村民真正的认可他的事情就是因为是他保住了佛道殿,当时的砖窑厂本来是要把佛道殿的这块地方也要铲平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老头儿去找了厂领导之后又消失了两天,回来之后砖窑厂就不再提这件事,而且很快的就关门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