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茹做妾?舅舅他……会肯?”
尤氏拉着儿子的手,笑得慈爱万分、豪气万丈:
“那就要看我儿能走到哪一步了!若是为相做宰,那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阿茹做妾,难道还委屈了她?”
李祖佑自小便被灌输“我命不凡”的思想,当下也不觉得他娘说得有什么不对,只跟着傲气十足,连连点头。
见状,阿北低下头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
却说冯春时这头紧赶慢赶,终于在三日内赶到了湖州。
万寿禅寺里,吴三娘看着满头是汗、笑容灿烂的便宜舅舅,嘴角抽搐了一下。
“舅舅怎么累成这样?”
吴三娘看着冯春时怀里的,厚厚的一叠话本子,明知故问道。
冯春时抹了把汗,笑容不改:“听说你爱看话本子,我多选了些给你送来,重是重了些,只要你喜欢就好。”
“我还没看,舅舅就知道我喜欢了?”
吴三娘不徐不疾,跟便宜舅舅打着太极。
“那你现在看看?不喜欢了舅舅再去买。”
冯春时说得顺理成章,要不是吴三娘早对他有提防,还真有可能会露出些马脚呢。
吴三娘笑了笑:“舅舅说笑了,我又未启蒙,能看懂几个字?还是留下,日后叫小桐慢慢念给我听吧。”
闻言,冯春时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些许歉意,笑道:
“是舅舅忘了,三娘若是想识字,舅舅可以给你买些启蒙书册,叫小桐教你。”
“舅舅真是周到,不过舅舅对我的情况了解不少啊,这些年除了科举,还有心思这般关注吴府,舅舅真是费心了。”
这下,冯春时笑不出来了,定定地看着吴三娘,叹气道:
“三娘,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夹枪带棒。”
吴三娘嫣然一笑,犹如春光明媚,可吐出来的话却叫身后的小桐如坠冰窖。
“我就想问问舅舅,你把我卖给谁了?”
她家姑娘被卖了?
小桐不可置信地望向冯春时,冯春时却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眼睛盯着脚上的皂靴,冯春时面无表情,与方才言笑晏晏的模样大相径庭。
“三娘,为了你们母女能出府,付出些代价是应该的。不光是你,你娘,我,都不能避免。”
“你娘失去了身份,再也不能堂堂正正地做人,我失去了大好前程,自请外放,去了偏远的云州,而你……”
冯春时顿了顿,抬头望向同样面无表情的吴三娘,“你只能以身份换取自由,或者说是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