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夜间风寒,当心身体,儿臣送您回去吧!”
“棠儿如此刻苦练武,母亲想陪陪你!”
“呃,儿臣习武之时,恐怕也顾不上母妃,您还是先回宫歇息,明天一早儿臣便去请安!”
“深宫难捱,深夜之时更加煎熬,你就陪母亲说说话吧!”
母子二人将持许久,最终还是身为人子的颖王败下阵来,只好解去身上披风,铺在假山下一块方石上,搀扶着母亲坐下。
“你父皇这辈子是不会多看咱们娘俩一眼了,你还这般刻苦的习文练武,为的什么呢?”
淑妃紧了紧身上的锦袍,颇为心疼的看着孩子,眉宇间虽已有淡淡的岁月痕迹,但却为消减她的姿色,反而增添了一道成熟女人的独特魅力。
颖王摇头轻叹:“儿臣刻苦,不是为了给那个人看的,只是不像辜负母妃的期望!”
淑妃抬起玉臂,轻柔着颖王的脸庞,自责道:“当初都是我鬼迷心窍,奢望你父皇能更加看重我们,反倒毁了你的一生,我现在只盼你能首封离京,在封地之中则良配厮守一生,莫要想我这般半生求而不得,半生独守深宫!”
颖王握住母亲的手掌,沉声道:“母妃不必自责,儿臣并未有半点怨怼之心,既然那个男人不在乎母妃,那等孩儿武艺再进一步,就带您闯出宫去,从此浪迹江湖也比宫中逍遥自在!”
淑妃莞尔一笑,摇头道:“如果母亲还是十八岁的女孩,定会义无反顾的随你游历江湖,纵使粉身碎骨也要离开这牢笼一般的深宫,可我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十年,煎熬了十年,曾经的朝气,对江湖的向往,都已经被碾碎磨平了,就让我在这地狱一般的承乾宫里,了却余生吧!”
颖王看着母亲眼中的沉重暮气,不禁愤然说道:“那个人前半生风流无度,辜负了多少女人,如今又一副忘却红尘,潜心修道的样子,装给谁看?他若是能得道成仙,除非老天无眼!”
淑妃闻言,连忙制止道:“住口!这些话以后切不可再提,当心隔墙有耳,祸从口出!”
颖王从气愤中清醒过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母亲的提醒只是好意,但颖王自己清楚,在假山另一侧,确实藏着两双耳朵!
而且自从看到那身皇族蟒袍起,颖王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皇权特许,宫城坐轿,一品蟒袍,掌四品以下官员生杀大权的东厂督主,许东仙!
如果他将此事通报御前,说不定能得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功劳,而自己与母妃必将或灭顶之灾!
一颗石子忽然从假山之上滚落,蹦蹦跳跳直到颖王脚下,示意他山后之人还在,并未离去告密。
“母妃,夜色愈发深了,儿臣送您回宫,有什么话儿臣陪您在宫中说!”
颖王心下稍定,俯身搀起母亲向寝宫走去,绝不再给许东仙听墙根的机会。
假山之上,林雪儿将刚才对话听的真切,不免觉得云里雾里,疑惑道:“我怎么觉得这对母子间的关系,有些怪怪的?”
“母慈儿孝,有什么怪的!”
许东仙双手枕在脑后,任由林雪儿像被子般盖在身上,淡然说道。
林雪儿忽然不觉的问道:“那我们要不要跟上去,听他们还会说些什么?”
“不必,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主动回来!”
许东仙自信说道,惬意的望着山下夜景。
可当目光扫过来时的宫墙时,许东仙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一杆长枪,更加锋利的长枪,此时正立于墙头!
夜色之下,一袭无光轻甲兀自矗立,甲胄之下似乎有人,但又仿佛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甲胄之中有一束目光,正死死盯着自己!
嗡!
一道凌冽的冰冷气息从天而降,宛如一条直落九霄的瀑布,重重压在许东仙和林雪儿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