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无垠,正中明月高悬,散落满地银光。
一场宫宴行至结束,迟盈见着宁王后,总蹦出各种光怪陆离的念头,又很快被她摇头否定。
她也理不出一个头绪,理不清这团缠绕成乱麻的线。
下撵轿时,挨着外边丝丝缕缕的寒风一吹,迟盈缩了缩脖子,将娇小的自己躲避在旁边人的身影里。
往永宁殿的路并不长,下了一层薄雪。
迟盈与太子回来的晚,宫人们皆是远远提着灯笼跟随,她二人默不作声,迟盈只低头看着脚尖埋头往前走。
这般总是要出差错的,她只觉脚下一滑,心里惊呼一声,眼瞧着便要跌倒,却被人拦腰堪堪扶住了。
月光皎洁映在太子脸上,照出他硬挺俊美的轮廓。
他平静的目光落在手臂中的腰肢上,旋即松开了。
不知缘何,太子忽的低笑了声。
那声低笑使迟盈不自觉的一抖,她灵敏的从中察觉出了杀意。
她仿佛隔着时空被拉去了那次的藏书阁之中。
黑暗中一人衣衫染血,手持血剑抵着她的下颌,朝她也是这般低笑。
“这般明亮的眼竟不能视物,倒是可惜,既然无用,不如将它剜下来。”
“不,不要剜我眼睛”
迟盈从回忆中挣扎起来,她慢慢后退了两步,看着眼前人。
太子眸光划过她苍白的唇,无视了她,却是迁怒起周遭侍从。
太子真发火时,他不会勃然大怒,也不会面红耳赤的训斥旁人。
他带着浅笑询问今夜守值之人为何不清扫干净雪地?
而后朝着侍从随意道:“全拖下去罚——”
迟盈原先以为只是少许责罚,最多罚俸禄罢了,却瞧见一圈侍从跪在地上,一个个大喊着饶命,妄图将头磕破了的模样。
便也知晓这所谓的罚只怕不是罚俸禄这般简单了。
迟盈惶恐难安,她嗫嚅半天,主动承认了错误:“不怪他们,是我方才想起了别的事,走路分了神”
萧寰低笑了声,似乎等的便是这句。
“嗯?太子妃陪孤走路,还在想什么心事?”
还是旁的什么人?
迟盈打了个寒颤,她几乎是在发抖的说道:“没、没什么心事,我只是有些冷。”
萧寰却不轻易饶了她,他攥起她的腕,将她扯得措不及防的往前两步,鼻尖都堪堪撞上了他的肩。
她仓皇的被迫抬头,萧寰摩挲着她的脸,冲着她耳畔低笑问起:“今日你与萧芳毓说的什么?”
如此和平的低笑,却叫迟盈冷到了骨子里。
她艰难呼吸几声,立刻憋出眼泪来。
迟盈雾眉拧起,无辜问道:“殿下在说什么?萧芳毓是谁?”
萧寰垂下眼帘,深幽的眸光仔细打量着她,深深望入迟盈的眼底,似乎是在通过她的眼睛检查她话里的真实性。
那双会说话的杏眸,如今含着一层迷惑人心的水光,叫萧寰恍惚的片刻。
迟盈被瞧着只感觉一切被他如此注视着,都会无所遁形,她骗不了他。
她立即垂下眸子藏起情绪,故作因为他这无来由的猜疑生气起来。
“萧芳毓是乐山公主还是宁王殿下?我今日便只与这两个姓萧的说了话,你既然是偷听了我说话,那还来问我?那你知不知道乐山公主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