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有事,我自会请裴将军相助,届时还望你不要忘记今日之言。”
裴如寄一愣:“那是自然。”
“我就晓得裴将军是重情重诺之人,听闻你所掌的禁军管辖城西十六坊,夜里常出去巡城。阑安城近些时日似乎不太平,我送裴将军一符护身。这是我前些日子从庙中求来的驱妖符,极其灵验,还请裴将军平日里带在身上,危急时可以保命。”画角取出一张朱砂黄符递了过去。
裴如寄的父亲和阿爹是知交,阿爹既然在重病离世前将她托付给裴伯父,可见裴伯父必是阿爹信得过之人。裴如寄看不上她,原本可以直言不讳地说出来,但他费尽心机只为让她先提出退亲,其实也顾及到了她的面子。
倘若她一个小娘子被裴府退亲之事传扬出去,定会让人以为她有多不堪。裴如寄愿意让她先提,冲着一点看,他还算不错的人。因此,画角特意提点了他几句,并送他一道驱妖符。
裴如寄摆摆手,却并不去接:“我自小到大,还从未见过妖邪,纵然当真有妖物作祟,以我的身手,妖物也近不得身。你这符咒,多半是坑人的,花了不少银两吧,你还是自个儿留着用吧。”
画角黛眉微颦:“裴将军,听闻方才凤阳楼的棋官死得蹊跷,说不定是妖邪作祟,要我说,这符你还是收下吧。我还有,不缺这一个。”
裴如寄勉强接过,随手塞在袖笼中。他蓦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们出门,会不会发钗、手环、耳饰这样成套妆扮?是否会独留耳上不佩戴?”
画角摸了摸耳上垂挂的坠子,说道:“自是成套佩戴,裴将军为何问起此事?莫非那位棋官耳上没有耳饰?”
裴如寄微微一惊,没想到画角如此敏锐。
他点点头,看了眼天色:“正是,不过,也许是我们多虑了。天色已不早,姜娘子该回府了。”
画角晓得他不便同她多言案子之事,遂不再多问,道了声告辞,朝着他淡淡瞥了一眼,眼波中的笑意在黄昏的流光里格外醉人。
她松开手,车窗的帘幕徐徐落下,马车渐渐远去。
裴如寄呆立在当场,总觉得那双明眸有些熟悉,仿若在哪里见过。
他正在苦思冥想,张潜和李厚凑到他近前,张潜问道:“将军,姜小娘子同意退亲了吗?”李厚也问道:“属下说的法子好用吗?”
“好用个屁。”裴如寄抬脚朝着李厚屁股上踹了一脚,“你们出的什么馊主意,还有脸过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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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日暖,身上冬衣再穿不着了。
这几日,林姑请了裁衣匠入府,为画角量体裁了几件春衫,又嫌画角的首饰不够,这日将画角撵了出去,让她去购置钗环,
西市是阑安城最热闹的街市,果子行、书画铺,胭脂水粉、布匹绸缎、茶点香料……各色铺面应接不暇。
画角带着雪袖入了吉祥阁,这是一家老字号的珠宝铺子,里面金银珠钗、簪环步摇、玉镯玉佩……应有尽有。
店小二见她进来,忙笑着迎上前,引着她去看钗环。
画角看了一圈,挑了一支梅花簪、镂空的金手环、一对耳铛。雪袖说阑安小娘子如今时兴贴花钿,店小二又引着画角去选花钿。
雪袖觉得莲花状花钿好看,画角却不觉得,两人正在争执,就见几个婢女拥簇着两个华服小娘子走了进来。
为首的小娘子是西府大伯父家的堂姐郑敏,她一入店门便一眼看到了画角,神色明显一愣。画角上回在西府和祖母吵了几句,临去前放了狠话,说是要和西府断了关系,是以她只淡淡瞥了郑敏一眼,便神色淡漠地转过脸,继续挑选花钿。
雪袖未曾注意到郑敏进来,手中拿着一枚莲花花钿,在画角额上比了比:“娘子,我觉得这莲花花钿很是衬你,不如就买这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