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之态度确实就那样,他对谁都那样,一副冷脸,除却谈论诗词曲赋经纬之论等,很少能有人与他多说半句无关的话。
两日很快就过去了。
又逢休沐,明诚之安顿好了司里的事务,众人签字离去时,他唯独将我叫住,“孟非原。”
我心头一紧。
“你也知道,司里缺人。”明诚之也不跟我废话,毫无铺陈,直截了当道,“我已向吏部报过,下次再来,你便与钟毓坐在内间外头吧。”
内间向来是明诚之自己的办公室,我与钟毓坐在内间外头,而奉议司里又副使空缺,难不成这意思是……我看了一眼明诚之,有些惴惴,有些惶恐,有些犹疑,也有些不安。
“我为一司正使,还是有权力提拔一两个得用之人的。”
明诚之瞥了我一眼。
这一眼却将我的心瞥回了原处。
各个司的正使自然是有权力提拔自己的副使的,明诚之让我与钟毓坐在内间外头,何况已向吏部报备,那自然就是提我们两人做奉议司副使的意思。只是这应该并不是他独独将我留下的理由,于是我道了谢,又庄重如宣誓一般的表明了自己一心一意只为圣上效力的心迹。
静默半晌,明诚之终道,“路室里有个女子自称是你的未婚妻,我把她接回来了,此刻已送到了你府上。”
路室。
未婚妻。
薛芳。
……
我脑子在短暂的混沌后反倒清明下来了,单论此事我确实该向明诚之道谢,但此刻我满心想的都是待会回去后我该如何与薛芳解释这一连几日都不曾去看她。
“既是未婚妻,你们迟早都要完婚的。”
明诚之又瞥了我一眼,难得的话多,“未婚男女同居一府极为不妥,今日你与她先叙叙,明日我派人去接她,送她到鸿胪寺何大人府上。何大人已答应将她收作义女,择良日为你们完婚。”
“多……谢明大人。”
我只觉得嗓子有些梗,话都说不利索。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我心下是澄澈清明的,可偏偏就吐不出完整的字句来。明大人与何大人为我筹谋至此,我确实是该感谢他们的,可我却偏偏又意识到了自己心底那一抹怨怼,那一抹稍不注意就连我自己都会忽视掉的怨怼。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产生这样极端又莫测的情绪。
从三品鸿胪寺卿的义女,薛芳一步登天,想来就连我这奉议司副使也是托她的福才得来的。
我确实该感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