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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第1页)

她惊喜地回头,原来他知道她是谁。

他面色潮红,双手紧紧攥着袖口,目光有些涣散,但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的温柔的笑容,她的目光扫过他裸露的胸膛,瞬间又红透了脸。

他沙哑着嗓子,用一种她从没听过的温柔乞求的语气说:“我可以请你把我敲晕吗?”

她惊诧莫名。她晓得他有些不对劲,也认得如果她按着表哥的吩咐去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是他叫她把他敲晕,这意味着什么?他害怕即将会发生的事情,他不愿意。

他很是失望:“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是觉得你像个好人,虽然我对你表哥一家的为人处事不敢苟同,但你和他们看起来真的不同……”

虽然是在说自己亲人的不是,但那一刻她的心里真的很高兴。他用最简短的语言委婉地向她表示,自己喜欢大方心眼好的女孩子,最瞧不起心术不正的,比如说清华郡主那样的。

她终于点头同意拿瓷枕将他敲晕,她的手在发抖,但她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很正确的事情。她晓得爹娘有意将她嫁给他,而此刻他需要她的帮助,她只要帮了他,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亲近他,而不是成为他讨厌的心术不正的女子。迟早总能行的,何必急在一时?

望着他的睡颜,她心神不宁,她不知道她刚才的选择对不对,明明是对的,但是心里就是不踏实。表哥虽然没明说,其实她是知道他和表嫂大概是有点什么意思吧,可是表哥很明白地告诉她,是绝对不会和表嫂和离的……她害羞地捂住了脸。

但是姑父带着人冲进来,看到是她在里面时,那种狰狞恐怖的表情也是她平生第一次仅见的。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她做得到底对不对。

这刘家俩父子就没一个好东西,一个算计自己的亲表妹,一个算计自家替他拉关系,就没一个人替玉珠想过日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裴夫人心头恨得要死,安抚着女儿,很是坚决地说:“你做得很对。喜欢他,想嫁他,没什么错,但你若是按着你表哥的意思做了,就是自甘下贱,以后就是嫁了他,也软了一层,得不到他的敬重,那又有什么意思?你放心,这件事我和你爹自有主张。”

戚玉珠得到母亲的支持,心里舒服了很多,满含启动,眼泪汪汪地说:“那要怎么办?”

裴夫人笑道:“这亲自然是要想办法结的,但却不是用他家这种方法,也不能趁他家的势。”总以为别人都是傻的,就他刘家人是聪明的?她才不如他这个愿!

天亮时分,刘承彩终于打听到昨夜侮辱了他,打伤他的家奴,又将李荇夺走的人是谁。却是李元那个嫁了个小兵的大姐李满生的八个儿子,那小兵这些年屡立战功,已经升到了正四品折冲都尉,八个儿子都在军中,就是些粗人,最爱惹事生非。

这个消息让刚知道戚家不乐意听从他指挥、硬性攀上李荇,而感到又气又恨的刘承彩心里好过了很多,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儿子多就了不起呀,哼哼……欺负到他头上来了。他叫了管家进来,吩咐去官衙里请假,就说他昨夜被暴徒打伤,惊吓过度,起不来床了。

且不说刘家和戚家闹腾了一夜,何家也是闹腾到下半夜才睡下。牡丹只觉得全身骨头都散了架,疼得睡不着,天要亮时方打了个盹儿,才刚睡着,就被林妈妈拖了起来。雨荷、宽儿、恕儿四人忙个不休,将牡丹收拾妥当,由薛氏、何志忠、大郎陪着,一道赶去康城长公主府。

狂欢通宵达旦,多数人这个时候都才刚上床睡觉,除了大户人家的家奴在收拾看棚外,街上行人分外稀少。大郎开玩笑似地说:“不知长公主府的人起身没有,可别咱们去了没人应门。”

薛氏“呸”了一声,笑道:“话多!人家是什么身份,哪儿能说话不算数?一准早就使人候着的。”

大郎笑笑,众人都加快了速度。

到得安兴坊长公主府,大郎上前去扣了门,边往门子袖里塞钱,边笑着说了来意。那门子扫了众人一眼,畅快地道:“候着。”显然是早就得了话的。

第五十九章 出名(二)

不过片刻功夫,穿着月白圆领缺胯袍,戴着黑纱幞头的肖女官笑眯眯地走了出来,却也不罗嗦,命人牵马骑上,与众人一道前往刘府。

肖女官打马靠近牡丹,低笑道:“何夫人,恭喜您了。”

牡丹忙道:“都是托了长公主的福。”

肖女官微微一笑:“听说昨晚清华郡主与夫人一起游街赏玩,相谈甚欢来着?”

牡丹疑惑地看了看肖女官,不知她是什么意思。自己可能和清华郡主一起游街赏玩,相谈甚欢吗?分明是相看两相厌,恨之入骨好不好,当时街上那么多人,鱼龙混杂,既然都知道她俩相遇了,还特意这样问,分明是要自己忘了。不管别人说康城公主再好,始终那也是清华郡主的亲姑姑,她们才是一伙儿的,告什么状?但叫牡丹承认什么相谈甚欢之类的鬼话,她却是不肯,便含糊道:“半途遇上,说了两句话。”

肖女官含笑道:“夫人是个宽厚的,以后必有后福。”

牡丹莫名其妙。转念一想,只要自己和家人最终得利平安,没有大损害就行了,想不通又能如何,又不能咬掉清华郡主一块肉。牡丹想到此,也就把心事放下,开怀起来。

一行人出了安兴坊的坊门,忽见一群年轻男子嬉笑着过来,当头一人穿着大红灯笼裤,赤着两只胳膊,手里还拿着个热腾腾的蒸胡饼,一边叫烫一边往嘴里塞,满足地眯着眼睛道:“果然美不可言,美不可言。”正是那张五郎。

身后众人嬉笑道:“美不可言的不是蒸胡,而是牡丹美人吧?”

牡丹一眼看到,吸了一口冷气,晓得是躲不过去的,少不得与肖女官告了声罪,老老实实跟着何志忠、大郎下了马,上前招呼道谢。

张五郎也没想到这么早会在这里碰到他们,飞快地将口里含着的饼子一口咽下去,将剩下的半个饼子塞给伙伴,把手在腰上擦了两把,上前规规矩矩给何志忠等人行礼问好。这次他正经得很,一眼也没瞧牡丹,听到何志忠道谢,也是极为斯文有礼的谦虚。他身后众人只是捂着嘴偷笑,他回脸狠狠瞪了一眼,众人便也敛了神色,袖手不语。

何志忠命牡丹上前给张五郎福礼道谢后,笑道:“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请五郎吃酒。”

张五郎连道不敢叨扰,见何家人上了马,方盯着牡丹的背影看,恨不得穿出两个洞来。见何家人走远,众人方笑道:“五哥,怎会这个时候来这里?可见原本是想去大宁坊看你的,只是半途遇到事情,才不得不赶回去罢了。”

张五郎冷声道:“休得胡言乱语!那戴幞头的女人分明是长公主府的女官,只怕是去帮着和离的。何家四郎和我交好,他妹子就是我妹子,谁乱嚼舌头,小心他的舌头。”眼看着牡丹等人拐过永兴坊,被坊墙遮住再也看不见了,他方一把夺过先前吃剩下的半个蒸胡饼一把塞进嘴里,使劲地嚼,一直嚼到牙帮子都酸了才咽了下去。

一行人到了刘府,牡丹与薛氏都没有进府,就由肖女官领了何志忠父子二人进去。

刘承彩夸张地用了白布缠了头,由两个家仆扶着,哼哼唧唧,一瘸一拐地迎了出来,连声告罪。何志忠晓得他又要讹诈,少不得假意问候,刘承彩当着当女官却也没多话,就说自己是被恶徒所伤。

当着肖女官的面,何志忠接了牡丹的离书,将刘承彩写的保证书拿出来烧了,便要走人。刘承彩不见契书,大急,“哎呦”一声惨叫出来,惊得肖女官侧目:“刘尚书这是怎么了?赶紧休息,请御医来瞧瞧!到底是何人行凶,可报了京兆府?天子脚下如何能让这等凶徒逍遥?”

刘承彩一边谢肖女官关心,一边拿眼瞟着何志忠:“已经打探到凶徒在哪里落脚了,正要使人去报京兆府呢。”

老东西,死性不改,抓着点须尾立刻就缠上了,何志忠淡淡一笑,自袖管里掏出个纸叠成的方胜递过去:“恰好我这里有个偏方,治跌打损伤最是有用,刘尚书可愿一试?”

刘承彩道:“我是病急乱投医,正要偏方来治治!”边说边迫不及待地自何志忠手里将那方胜接过去,打开一看,正是两家当初签的契书,想到这鬼东西终于回到自家手里了,夜里睡觉也要安稳许多,不由大喜,连声道:“妙呀!好药方!”边说边叫人拿礼物出来,重谢肖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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