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玉珠万分惋惜地看了宁王府看棚一眼,无奈地跟在刘畅身后而去,很快,二人就淹没在人群之中。
却说牡丹见前面的碾玉停下了脚步,回身向自己招手,忙快步跟上去。碾玉指着前方一座垂着绯色帷幕的高台道:“那就是长公主府设的看棚,此时我们夫人和郡主都在里面。
奴婢先进去,您隔一盏茶的功夫再过来。”
牡丹点头应下,与薛氏等人一道站在路旁的阴影中静静等候,到了时辰,薛氏将牡丹一拉,大步往外走:“时候到了。”
几人慢吞吞地朝着康城公主的看棚走过去,牡丹、薛氏并不刻意去看那里,只和周围的许多庶民女子一样,好奇地近距离观看这些达官显贵家设的华丽看棚,以及观赏那些显贵们、还有他们美丽时髦的童仆侍女,充分享受这士庶同乐的时刻。
雨荷不敢到处看,专注地观察着康城长公主的看棚,忽见一群盛装华服的丽人从帷幕深处走了出来,其中一个穿了樱草色宽袖披袍的,正是白夫人。眼看着白夫人的眼神往这边来,雨荷忙拉了牡丹一把,牡丹一回头,正好和白夫人碰上。
白夫人只从牡丹脸上掠过一眼,便回头和身边一个年约四十多岁,高鼻细目,着绛紫薄纱披袍,发髻上插着九树花钿,脸型圆满如月的贵妇人低声说了几句,那人扫了牡丹一眼,回头低声说了几句。
不多时,一个头扎红色细罗抹额,穿着白色翻领长袍,腰束蹀躞带,着红白相间条纹波斯裤,裤脚镶着美丽花边,穿着花鞋,女扮男装的女官自康城长公主的看棚里走出,直奔牡丹而来,朝牡丹行了个礼,笑道:“请问小娘子可是刘奉议郎家的宝眷么?”
她行礼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脸上的的笑容不卑不亢,观之可亲。牡丹忙还了个礼,笑道:“正是。小女人何惟芳。”
那女官不露痕迹地扫了牡丹一眼,笑道:“我姓肖。我家女主人见小娘子风华过人,有心结识,请您移步一叙。不知您可否愿意?”说着遥遥指了指康城长公主的看棚。
牡丹笑道:“既承青眼,恭敬不如从命。”
薛氏等人正要跟了牡丹去,肖女官微笑着,彬彬有礼却不容置疑地道:“地方窄小,夫人还是在这里等候吧。”
雨荷上前一步,赔笑道:“丹娘,奴婢陪您走到那边吧,等下您出来,一眼就可以看到奴婢。”
肖女官闻言,认真打量了一下雨荷,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转身领路。雨荷见状,知道是答应了,忙提起裙子,小心翼翼地跟在牡丹身后往前走去。
薛氏有些焦虑不定,回头看向身后,找到何大郎兄弟的身影,方放心下来,眼看着雨荷被留在了看棚下的街边,牡丹则跟着肖女官登上康城长公主的看棚,渐渐隐没在重重的帷幕中,她的心口一阵发紧,总觉得又害怕又担忧,又隐隐抱了几分希望,合掌默默祈祷,但愿天佑牡丹,叫她从此否极泰来,不要再受苦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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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放娶
牡丹进了看棚,香风扑鼻,满目全是靓装丽人。
印金银泥的珍贵丝织品被做成最美丽最时髦的衣裙拖曳在名贵蜀锦做成的五采地衣上,高达尺余的发髻上戴着形形色色的花钿,翠细,金步摇,结条钗,金丝花冠,珠玉与烛光交相浑映,浓香扑鼻,这就是这个时代最上层的女人们。她们或坐或站,姿态优雅娴静,淡淡地看着牡丹这个闯入她们世界的平民女子。
牡丹立在地衣正中,接受着无数目光的打量审视,反而将先前的那一丝紧张抛之脑后,行过礼后,便挺直了背脊。
良久,方听康城公主淡淡的道:“你就是牡丹?”她的声音不大,很是温和悦耳,听上去却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叫人绝对亲近不起来。
牡丹道:“小妇人何惟芳,小名牡丹。”
话音未落,就听嗤笑之声迭起,有人轻缓但是清晰地说:“啧,绝代只西子,从芳唯牡丹。惟芳,牡丹,国色天香,这样的身份地位人品,也敢称花中之王?”
“休要胡说,我看花中之王虽然说不上,但的确娇艳得像朵花儿的。”
“像什么花?”
“狗尾巴花……又或者,似清华家养的那株蔫不拉几的鸡冠花?”“哈哈哈哈……”众贵女笑得花枝乱颤。
也有不屑于与这帮年轻姑娘们一道,做这种不合自家身份的事的贵妇人,拿了扇子悠然自得地搧着,只看热闹,不参与。白夫人平静自若地递了一杯茶汤给康城公主,似是完全没听见这些无聊,又刻薄的话。
牡丹目不斜视,坦然自若,丝毫不露卑怯怨愤之态。先前碾玉已经和她打过招呼,清华郡主也在这里。不管清华郡主平时为人多么的让人诟病,但她始终是皇族,代表着那个超然尊贵的圈子,也代表着这群人多少都有的栏习性。似自己这个什么都不是,身份低微,偏又和清华郡主作了“对头”的女子,便是这些皇族贵女们刁难打击的对象。更何况今日清华郡主吃了亏,心情一定极度糟糕,肯定要加倍刁难自己的。牡丹有心理准备,只当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全都是排泄罢了。
康城长公主听着宗室侄女们嘲笑打击讽刺牡丹,并不制止,只眯了眼仔细观察牡丹。但见灯光下,牡丹半垂着眼眸,身资挺拔如竹,如玉一般的肌肤配着乌檀似的头发,白衣翠裙,衣饰简单去精致大方,没有弃妇的哀怨可怜,没有身份地位低下者的卑微怯懦之态,也没有遭遇不公之后愤世嫉俗的仇恨和怨愤。就像一朵静静开放的牡丹花,不需要玉盆锦幄映衬,只是静静地在那里立着,就已经将它的幽香和绝美雍容的姿态深深嵌入到赏花之人的心里眼里,再也忘不掉。
倒是不卑不亢的,脊梁也挺直,这种姿态可以故意做出来,可是人整体散发出的娴静坦然却是做不出来的。康城长公主徐徐道:“叫牡丹呀,果然不愧这个名字,是个好女子。你过来些,让我好生看看。”
她一发言,所有的喧哗之声全都静了下去。康城长公主和圣上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关系又极其密切,平时为人稳重威严,她说是怎样便怎样,她发了放,谁还敢说不是?一个穿着萏红绞朵花罗披袍,头戴金丝花冠,肌肤雪白,媚眼如丝的女子朝着立在一旁的清华郡主抱歉地低笑道:“八姐,对不住,不能帮你出气啦。”
“狐狸精。”清华郡主恨恨地将身上那件橘红色的团花圆领紧袖缺胯袍扯了扯,目光阴沉地瞪着牡丹,咬啐了一口银牙。
牡丹依言走到康城长公主座前,又福了一福,方才起身站直。康城长公主握了握她的手细看,但见肌肤如雪,掌型美丽小巧,又细细摸了摸她的掌心,感觉柔软润滑,温暖干燥。
又往牡丹的脸上、脖子上仔细打量了一番,微微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了,身份地位再低,这样的女子,在家中也是如珠似宝的吧?谁舍得给人如此糟蹋?
牡丹见康城长公主只是盯着自己瞧,并不提其他的事情,微微有些焦急,却不敢主动开口,只是一径地保持温婉沉静。
良久,康城长公主方松开牡丹的手道:“清华,你过来。”
清华郡主正瞪着牡丹磨牙,一时想起自己今日倒的大霉,无端挨了一场好骂,叫府里的兄弟姐妹们看了一场笑话;一时又想着刘畅的可恨可爱之处;反倒没听见康城长公主叫她,还是身边的人轻轻推了她一把,她才惊醒过来。她带着皇族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