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熠濯的心理疏导过程算不上好,一周来两次儿童医院,对待医生都是低头抿唇沉默的状态,再不济,就闭上嘴,总之十足十的排斥。
看来让自闭症儿童从自己的保护壳里走出来,还真不是一般难的事情。
今天是郁酒陪着他来,隔着病房大大的玻璃窗看着里面的光景,他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嗡嗡’震动起来,郁酒拿出来看了一眼,微微皱眉毫不犹豫的直接挂断。
又是官黛。
自从他在杂志社辞职后她给自己不知道打了多少这种电话了,一开始郁酒出于礼貌还会接起来跟她寒暄几句,但几次过后他发现官黛明里暗里说的都是要他回去上班这种话,郁酒现在干脆就不接了。
开玩笑,好马不吃回头草,鹿岛杂志社又不是偌大的乌澜唯一的媒体传销渠道,他干什么要回去继续工作。
再说了,当初可是官黛开了他的,郁酒坚决不吃这种回头草。
更何况职场这种事情,谁先示弱谁就输了。
现在是虞阳那边需要他的剧本,可不是他急切的需要一个工作——郁酒自然不着急。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等着它嗡嗡震动到自动挂断,才嗤笑一声静音收起来。
正巧赵梓蓝这时候从电梯里走出来,拎着两个大袋子,透明的袋子上耀武扬威的打着‘全家’的logo。
郁酒一愣:“你买着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傻子,你来医院看人不买东西?”赵梓蓝忍俊不禁,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这不,都是濯濯喜欢吃的零食。”
然而对于郁酒这样对食物要求比较严苛的人来说,这样的‘零食’基本就代表与健康绝缘了。
他嫌弃的瞥了几眼,皱着的眉头一直都没放松。
“怎么了?”赵梓蓝随手抄起袋子里的一袋牛奶咬着吸管喝,声音含糊:“看起来心事重重似的?”
“濯濯来这个医院快治疗一个月了。”郁酒眼睛盯着病房里的汪熠濯不放:“但一点效果都没有。”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之前推断的结论大抵是错的——汪熠濯这种情况,可能并不适合来医院。
或许汪星泉才是对的。“酒神,我发现你现在真快成濯濯哥了,不对,亲哥可能都没有你操心。”赵梓蓝咬着吸管笑个不停:“改天必须让泉哥请你小子吃个饭,这也太认真负责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郁酒听了之后愣了一下,登时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确。。。。。。太过关心‘人家家里’的事情了,现在一碰上汪星泉的事情,他就关心则乱了。
郁酒决定‘掩耳盗铃’一下,他看了眼手表,欲盖弥彰的说:“我晚上还有点事儿,那赵哥麻烦你在这儿陪着濯濯等一会儿泉哥过来?”
“行啊。”赵梓蓝靠着墙坐下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有什么事儿啊?还寻思晚上一起吃饭呢。。。。。。不过你大概也不想去。”
郁酒一挑眉:“什么意思?”
“这不,马上圣诞节了么,洋人那边的节日。”赵梓蓝斟酌着郁酒和萧宴之前种种‘不可描述’的关系,小心翼翼地说:“欧洲那边的学校就放假了,然后老萧也回来了。。。说找哥几个吃一顿。”
有一段时间没听到萧宴这个名字了,郁酒微微一怔,便平静的‘嗯’了一声。
他算不上不悦——因为的确是知道赵梓蓝汪星泉他们和萧宴算是朋友的,他也没资格阻止人家的朋友聚会。
只是现如今一想到萧宴对汪星泉那些不可描述的心思。。。。。。还是会觉得不爽。
这就像是一个贪婪又小心眼的小男孩,只想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藏起来,不给别人看到。
这么一个恍惚犹豫的当口,郁酒的手机弹出来一条消息,恰巧是汪星泉发过来的:[小酒,你还在医院么?如果方便的话直接帮我把濯濯送回家里吧,我这边有些事情。]
于是郁酒没走成,幸亏汪星泉这条微信发的及时。
他垂下眸子,只回了一个字:[好。]
郁酒知道最近临近年底,就连汪星泉所在的互联网公司都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加班,但为了不太麻烦别人他都是趁着午休短暂的时间过来陪汪熠濯看病,然后夜里又起来给他冲药的。
没日没夜几乎是连轴转的忙活,让汪星泉这小半个月以来就瘦了一大圈,郁酒看在眼里,每每想提醒的时候就想到汪星泉之前跟他吐露过的——那些关于他们家的状况,劝说的话登时就在嘴边说不出来了。
为了还债,为了汪熠濯,汪星泉必须连轴转的赚钱。
他如果说什么‘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注意休息’未免就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感觉了。
郁酒觉得自己能做到的一些事情,也就是在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的帮助他。
金钱的支援汪星泉肯定不会接受,那就只能帮着接送一下汪熠濯了。
告别了赵梓蓝,郁酒领着又一次心理治疗过后郁郁寡欢的汪熠濯回了家,刚拿开钥匙打开门,他看到玄关处的鞋就愣了一下,立时转身捂住汪熠濯的嘴,避免他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