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过后就是温听主动提出要在凤安寺住上一晚,这跟靳渊原本的打算不谋而合,他却并无一丝激动,只是稍稍扬了扬眉,“理由。”
温听眼睛四处乱瞟,顾左右而言他,“不知道寺里斋饭好了没有,我有点饿。”
靳渊目光沉沉,不言不语。
温听默了下,“你看天色已晚,咱们现在往回赶的话,等到了京城,宫门也该下钥了。”
这算什么狗屁理由?莫说只是宫门下钥,就是宫门下刀子,他靳渊要进,谁还敢不开门不成?
靳渊仍旧目光不错地盯着她。
许是因为身处之地太过宝相庄严,也许是靳渊的目光压力过大,温听抵御了几秒,败下阵来,索性自暴自弃道,“我就是不想回宫,我就是觉得那地儿像个牢笼,我呆的不舒服。”
之前终日困在宫中,温听的抵触情绪到还能克制下,毕竟除了妥协,她也没别的选项可选。
可是今日,靳渊这般随随便便地就把她带出了宫来,温听便忍不住想,这个时间能不能拖的更久些?
甚至,温听在拜佛的时候还想过,要不直接跟靳渊说她不是真正的静安公主吧,兴许他还能一时冲动把她给放了,让她重新回去扬州,回到云端的身边去。
只不过这个念头才刚冒头,就被温听自己强行按压了下去。
她虽然不算多么聪慧,却也不是个蠢人。怪力乱神之事太过荒诞,她若不是亲身经历,也是不会相信的。更何况靳渊年纪轻轻位居高位,若是说他没有个九曲十八弯的七窍玲珑心,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那简直是在说笑话了。
靳渊倒是没想到温听不想回宫是这个原因,一时哑了言。
倒不是说这个原因多难猜,实在是这个原因太普通了,普通到靳渊根本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市井人家经常会有这种小女儿闹情绪跟父母亲人撒娇的情境,并不罕见。但天家威严,真正的静安公主又是个性格沉稳的人,靳渊倒是忽略了,这假公主也左不过豆蔻年华,正是孩子气的年纪。
薛朝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照理说,不管假公主是谁的人,总该对公主有一定的了解才对。可是这个假公主生活起居上不拘小节,在他面前又口无遮拦,一副没有心机单纯的模样。
薛朝勾了下唇。有点意思。
他很随意地站起身子,拍了下温听的脑袋,越过她往外走,“不想回那就不回吧。”
徒留温听还跪在蒲团上面,一脸懵逼地摸着刚刚被拍了的地方。
刚刚发生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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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常代服侍温听歇下后,才悄悄出了院子。
盛成礼一早就等在了院子门口,见常代出现,也只是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便闷头往前走。
直到两人不做声走了许久,盛成礼方才像是刚回过神来,“公主睡下了?”
常代颇为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常代往常听靳渊或真或假地抱怨过这个下属半天闷不出句话来,她只做是玩笑话,毕竟她与盛成礼任务不同,极少有交集,并不知晓他是何样人。只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能被靳渊信任并放在身边予以重任的,该是各方面都很出色才对。
结果还真是个闷葫芦?
盛成礼被常代这一瞪,脚步缓了一缓,还以为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可他回想了下,自己也不过是问了句公主睡了没,免不得纳闷,“怎么了?”
“没什么。”常代呼出一口气,“我给公主喝了安神茶,看着她睡着了才出来的。”
盛成礼“嗯”了声。
常代不免又有些郁闷。好在姜元修的禅房近在眼前,她也就顾自闷头往前走。
靳渊早就等在了这里,他极其少见地穿了一身白色麻衣,神情肃穆,常代叫了声“公子”,和盛成礼一左一右,站在了他的身边。
三人沉默地望向一片黑漆的禅房。
不多时,房里亮起烛光,随着吱呀门响,门扉开启,一脸佛相的秃头假和尚笑眯眯地出现在了门口。
“阿弥陀佛,三位施主来的这般早,倒显得贫僧是个不守时的了。”
靳渊不赖烦地瞥了他一眼,抬脚就往正殿方向走,常代和盛成礼急忙跟上。
姜元修也不阻拦,待三人身影消失,方才嘀咕道:“嗨呀,年轻就是性子急,贫僧也没说灵位是设在正殿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