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萨克斯悄声说道,手指着人行道和变电站的正面墙体。石块上被打出了一百来个极小的坑洞。
“是不是炸弹袭击?”普拉斯基问道,“也许是应急反应人员忽略了。”
萨克斯打开一个塑料包,取出蓝色乳胶手套,戴上手套后,弯下腰,在站牌柱底部拿起一小片形状如泪珠的金属。金属还是滚烫的,让乳胶手套变软了。
当意识到这小片金属是什么时,萨克斯不由得战栗起来。
“这是什么?”普拉斯基问道。
“电弧闪络熔化了站牌柱。”她环视一周,看到一百多粒金属落在地上,或者卡在公交车、建筑物和附近的车辆上。
这就是杀死了那名年轻乘客的凶器。一场以一千英尺每秒的速度飞出的熔化金属液粒构成的“暴雨”。
普拉斯基,这位年轻的警官慢慢呼出了口气,“被这样的东西击中……烧灼着穿过你的身体。”
萨克斯想到死者所经受的痛苦,身体再次战栗起来。她还想到这次袭击的结果也许会造成多么巨大的破坏。街道的这块区域相对人流稀少。如果变电站更靠近曼哈顿中心地带,那么轻易就能造成十或十五个路人丧命。
萨克斯抬起头,发现自己正望着不明嫌犯的凶器:从一扇能俯瞰到五十七街的窗户垂落下大约两英尺长的粗电缆。电缆上包裹有黑色的绝缘材料,但尾端的绝缘层被剥去了,赤裸的电线被拴在一个烤焦了的黄铜盘上。这套东西看起来就像普通的工业设备,一点也不像是那种能制造出如此骇人爆炸的东西。
萨克斯和普拉斯基在联邦调查局的指挥车里,与二十多位来自国土安全部和联邦调查局的探员、来自纽约警局的警官会合。有些人穿着特警服,有些人身着犯罪现场鉴识人员的工作服。其他人则身着西装或制服。他们正在分派工作。他们会询问目击证人,察看是否有初次事件后才起爆的炸弹或其他陷阱,恐怖分子常常用这一招。
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表情肃穆,脸庞瘦削,双臂交叉,伫立着凝望变电站。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链条上是阿尔冈昆公司的徽章。他是电力公司派来的高级代表,也是负责这部分电网的前线主管。萨克斯让他详细描述下阿尔冈昆公司对这次事件所了解的情况,主管向她逐一交待来龙去脉,萨克斯匆忙在笔记本上记下概要。
“有监视摄像头吗?”
瘦削的主管回答说:“抱歉,没有安装。我们不想多此一举,因为变电站的入口安装了多重锁;而且说真的,里面没什么好偷的。不管怎样,那么多电力本身就像条看门狗了。还是一条大狗。”
萨克斯问道:“你认为嫌犯是如何进入变电站的?”
“我们到这儿时,门紧锁着。是数字密码锁。”
“谁有口令?”
“所有的雇员都有。但嫌犯没有从那条路进去。密码锁上有块芯片,会在锁打开时留下记录。记录显示,这个入口已经有两天没人进去过了。而且那个”——主管指着从窗口悬垂下来的电缆——“那时也不在那里。他一定是用别的方法闯入了变电站。”
她转身对着普拉斯基说:“你结束这儿的工作后,去检查下变电站后面、窗户和屋顶。”萨克斯接着问阿尔冈昆公司的雇员,“地下入口呢?”
前线主管说:“据我所知,没有地下入口。这座变电站接入和接出的电线是装在没人钻得进去的管道里的。但可能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地下道。”
“罗恩,不管怎样,去检查下。”萨克斯接着询问了公交车司机,他已经接受了玻璃切伤和脑震荡的治疗。这位司机的视力和听力也受到暂时性的损害,可他坚持要留在现场,尽其所能帮助警方。但他的帮助十分有限。大块头司机描述了他对从窗口垂落下来的电缆很好奇;此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他闻到了烟味,听到变电站里面的爆炸声,接着是令人心惊肉跳的电弧。
“快得要命,”司机小声说,“我这辈子里从未见过那么快的玩意。”
他被爆炸的冲击波袭倒,撞在车窗上,在十分钟之后才醒来。他摔倒了,静静地注视着被毁了的公交车,神情中既有悲伤,又有遭到背叛的滋味。
萨克斯随后转过身对在场的探员和警官说,她和普拉斯基将要负责犯罪现场。她思忖着,联邦调查局的塔克·麦克丹尼尔有没有传下命令。执法队伍里的高级官员表面上微笑着赞同你,随后却有意忘记曾经发生过的那场对话,这并非从未听闻过的事情。但联邦探员们确实收到了上司的命令。有些人看来很恼火,纽约警局竟然占据了主导角色,但其他人——多数是联邦调查局物证反应小组的成员——似乎并不介意,而且以羡慕和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萨克斯;毕竟,她是由传奇的林肯·莱姆领导的团队的一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