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
护理员冲进房间,小心地看着莱姆,“出了什么事?你感觉怎样?”
“不是我出了麻烦。”汤姆的老板厉声说道,双眼圆睁,对着空白的屏幕点头,“艾米莉亚。她在犯罪现场。一个电池……又一次电弧闪络。音频和视频信息都中断了。打电话给普拉斯基!打电话给某个人!”
汤姆·雷斯顿眯缝起眼睛,担心不已,可他已经当过许多年的护理员;无论面对什么危机,他总是会冷静地履行自己必须完成的任务。他平静地拿起固定电话,看着旁边的电话簿,摁下快速拨号按钮。
恐慌并不集中于肚肠,并不像电线里的电流一样沿脊椎蹿下。恐慌弥漫于身躯和心灵的各个角落,即使你的部分肢体是麻木的。莱姆对自己很生气。他应该在他们见到电池和上升的水面时,就命令萨克斯撤退。他总是这样,聚精会神于案件和目标,找到最细微的纤维,零碎的指纹,任何可以让他接近作案人的线索……他忘记了隐含意味:他轻率对待的是人的性命。
为什么这么说,看看他自己受到的伤害吧。他曾经是纽约警局的一名警监,是调查资源部的主管,本人也会搜查犯罪现场,有次他蹲下身从尸体上拾起纤维,横梁从上坠下,永远改变了他的人生。
如今,同样的态度——他向艾米莉亚·萨克斯灌输的态度——也许造成了更恶劣的结果:她可能已经死了。
汤姆接通了电话。
“谁?”莱姆瞪视着护理员,问道,“你在和谁通话?她还好吗?”
汤姆单手举起。
“那是什么意思?那可能是什么意思?”莱姆感到一行汗水从额头淌下。他清楚自己的呼吸愈来愈急促,心脏怦怦跳动,不过他是在下颚和脖颈部位而不是胸腔里感觉到心脏的搏动。
汤姆说:“是罗恩。他在变电站。”
“该死的,我知道他在那儿。现在怎样了?”
“发生了……一次事件。他们是这么说的。”
事件……
“艾米莉亚在哪儿?”
“他们在查找。变电站里有些人。他们听到了爆炸声。”
“我知道发生了爆炸。我该死地目睹了爆炸!”
护理员的目光扫向莱姆,“你……你感觉如何?”
“别再问我这个问题。现场目前怎么样了?”
汤姆继续扫视莱姆的脸庞,“你的脸很红。”
“我没事,”莱姆平静地说道——让年轻的护理员将注意力放在那通电话上,“真的没事。”
然后护理员的脑袋侧向一边,面容僵硬起来,令莱姆惊恐不已。他的双肩微微拱起。
不…一
“好的。”汤姆对电话那头说道。
“什么好的?”莱姆厉声问道。
汤姆没有理会自己的老板,“给我消息。”接着,他把电话夹在脖颈和肩膀之间,开始在实验室的主电脑键盘上打字。
屏幕一下子亮了起来。
莱姆已经失去了冷静的伪装,正要大发脾气,这时电脑屏幕上恰好出现了艾米莉亚的画面,她尽管浑身湿透,却显然毫发无损。几缕红发粘在她的脸上,就像是一名渐渐浮出水面的水肺潜水者脸上粘着海草。
“对不起,莱姆,我下去时遗失了主摄像头。”她用力咳嗽起来,擦拭了前额,神情嫌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她的动作很不平稳。
惶恐立刻变成了释怀,尽管莱姆依旧对自己很生气。
萨克斯回望莱姆,神情有点怪异,目光聚焦于他的方向,“我现在用的是阿尔冈昆工人的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有个摄像头。你看得见我吗?”
“看得见,看得见。但是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