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的声音刚开始还很正常,但随后,却嘶哑的非常厉害,声带震动时,几乎听不出在说什么,他喉咙那一块泛红蜕皮,眨眼之间像是被烧红的烙铁滚过一圈,已经没有半寸完好血肉。
但亨利仍然活着,他倒在地上滚来滚去,疼得拼命挣扎,手指尖都快抠进了血管中。
傅忘生不见慌,他动手压住了亨利,把他的双手反翦过来,确保喉咙不会受到二次伤害。
陈邦也有眼力劲,赶紧贡献出自己的衬衫,撕了两片袖口给傅忘生,一片用来缠裹伤处,另一片则用来绑人,短短半米长的衣袖在傅忘生手里就是武器,居然轻而易举制服了亨利。
傅忘生的动作很快,但也快不过随之而来的变故。
坐在长椅上的老人忽然站了起来,他一瘸一拐地走向教堂,脸上带着幸福的表情,就连那些耷拉下来的皱纹都被逐渐熨平了。
他竟然变成了一个身穿黑白长袍的牧师,绿莹莹的眼睛温柔又哀伤,还有些少年时的乐观胸怀,他手里拿着半本破旧的圣经,躯体在行走时被无形的利刃剁成数十块,随着钟鸣声轰然坍塌在教堂前。
钟声大作,整个小镇随之嗡嗡作响。
站点通报,“关键性npc被系统格杀,扣除乘客三小时,请乘客们加紧完成任务。”
所有乘客心里齐齐骂了一声“狗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入v啦!
第26章
系统排杀npc这种事就连傅忘生都没遇到过,更何况是别的乘客。
他们齐齐看着地上的一堆牧师,实在看不出此人有何特别,竟值得站点自己动手。
而且站点自己要杀人,却把罪责归在乘客身上,三个小时啊……足够所有人死去活来好几趟了。
陈邦眼巴巴地看着傅忘生,他本来就长得瘦弱可怜,二十出头却跟初高中生差不多,但手脚还算利索,让傅忘生稍微能回想起一点郑凡来。
傅忘生将郭白雪的位置告诉了陈邦,让他再选两个人将亨利抬过去,现在的情况过于复杂,伤员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成为累赘,还不如躺在一起,相互照看,说不定站点看在他们生命力旺盛的份上,放他们一条活路。
“我怎么觉得最近几个站点都不怎么稳定呢?”人群中有声音在窃窃私语,“我上一站也是忽然出现了从未出现的问题……乘客里面居然有个被开除的站务员,差点把我们害到团灭。”
地铁站之前的规则总是非常严谨,乘客做出的每一种选择都有对应的处理方式,就算当中有个活宝不动脑子随便折腾,站点也能找出一本行为规范,然后死活给他套上罪名予以处罚。
傅忘生随即想到,这一切都终止在赵浅身上。
地铁从一开始就将赵浅谴派进存活率极低的站点中,然后又想方设法的救他,不惜违背自己的规则,做出出一个接一个不合常理的举动。
系统为了什么?想活活把自己累死?
不过,牧师之死以及站点通报引出来的讨论只在一时,随即所有人的士气都低沉下去,有些甚至认为自己离死不远了,心境变化,或向着抑郁自杀,或向着暴躁捅人的方向策马奔腾。
傅忘生抬起头远远望过去,眼神在中途与赵浅交汇,前者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不管时机对错,先抛了个飞吻,被赵浅完美躲开。
赵浅虽然离得远,却也看清了这一切,他的精神高度紧绷,身体里所有的供血都先紧着脑子,导致疼痛减轻,最多也就是思考时的一阵刺痒。
赵浅听见傅忘生道,“你看得见我,可听得清我说话?”
等赵浅幅度巨大地点了点头,傅忘生才继续道,“应该是因为你顶替了牧师的位置,而随着任务进展,站点又不得不恢复老爷子的身份,为纠正一处有完全相同两个npc的错误,才不得已暴露且杀了其中一个。”
赵浅心想,“不对,我跟真正的牧师还有区别,我未曾拥有他的记忆,也给不出他手上的线索。”
忽然,赵浅的舌根处泛出腥甜的味道……他脑海中被强塞进了第一视角的记忆。
融合在这段记忆中的感情非比寻常,强烈到撕心裂肺,赵浅的胸口像是被烧热的铁汁浇灌过,所有血液停止供氧,肺部因此生疼,几乎说不出话来。
傅忘生瞬间察觉到了这点异样,他先低低喊了几声“赵浅”毫无回应,也就不顾剩下这些人,拔腿冲向巨型十字架的方向。
鉴于亨利和老牧师都毫无预兆的出了事,傅忘生这种反应将众人都惊了一惊,直到目送他活蹦乱跳地奔向赵浅,全身上下毫毛未伤,这才稍微放心。
随即他们又想,“什么情况,那位十字架下的帅哥是在跳芭蕾?”
赵浅身上的疼痛重新真实起来,他睁开眼看了看,周围的场景仿佛新旧画卷逐渐替换,周围深褐色的枯叶重新回归树顶,斑驳的房子与院落焕然一新,小镇里聚集了很多人,大部分是看热闹的,也有神情严肃者手里拿着凿头或鞭子。
然后,赵浅又留意了一下自身状况。
他被人绑在木制十字架上,四肢鲜血淋漓,锈蚀的铁钉约有三四寸长,钉穿了手掌脚踝与木架居然还有富余,赵浅的头被强制固定,只有眼睛能动,他面前就是那座教堂,教堂的门敞开着,堵着一圈穿军装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