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葆斌与扬名鑣局二人一路上吃酒聊天,甚是欢喜,没过几天便来到庐山。韦葆斌初见山中美景,心想:「宋代文豪苏軾曾作诗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低高近皆不同』讲来却是不错!」其馀二人也皆讚叹不已。
不出半晌,眾人行到山头,已是人山人海,总鑣头牛腾星道:「此番情景真是热闹,俺这辈子还未见过!不知俺那位贤弟可否有来?」
只闻前方数人站上搭建的高台,其中一人登高一呼:「各位英雄好汉!天蜀门掌门人刘盛朋在此见过。」
喊声一出,当真震慑在场眾人,皆往刘盛朋方向看去,韦葆斌暗忖:「声音如此宏亮,想必内功极是深厚。」
刘盛朋续道:「今日邀诸位前来,主要是为了联系江湖间的感情,大伙儿定要好好享受这场盛宴,宾主尽欢。」
台下一片欢声雷动,显然是应和其语,刘盛朋再道:「刘某已备妥几座上位,邀请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前辈们上座。」
话罢,转头吩咐门人,眾门生四散而去,在人群中请出几位人物,韦葆斌初涉江湖,怎会认识,便请教牛腾星,牛腾星一一介绍,最后共有十来位人物上座,分别有长黄派掌门霍立进、四剑盟盟主司徒谦、岭南派掌门风甲道长、太平会掌门丘平洲等等,皆是江湖将赫赫有名之人士,韦葆斌对江湖事本就好奇,小时听说书人滔滔不绝,心中更是嚮往,今日有幸一见,便暗自熟记在心。
此时又有一人姍姍来迟,牛腾星抢道:「是俺刀贤弟来了!」韦葆斌一看,果然是刀剑辰,心怕被他认出,赶紧站到镖局眾人后面,低头不语,静观其变。
大侠驾临,与会眾人皆拱手致敬,刀剑辰也一一回礼,韦葆斌心想:「这刀贼在江湖上地位当真甚高,报仇之事实在难上加难。」
这时刘盛朋已下高台,上前迎接,道:「大侠大驾光临,刘某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刀剑辰回礼道:「刘掌门多礼了,大侠之称实不敢当,大家是赞谬了。」
刘盛朋笑道:「大侠谦卑自冲,果然是江湖典范,刘某也不必再夸,大侠赶紧上座吧!」便又介绍其身后关张二人,再领着刀剑辰上座。
待眾人坐齐,刘盛朋又高喊道:「今日甚是开心,内人为提高兴致,要替大伙儿扶上一曲,请诸位不吝指教。」
旋即台下走上一婀娜女子,一缕青衣,身姿摇曳,缓缓坐在早已备妥的琴旁,十指轻放在弦上,温柔地宛若琴弦弹指欲断一般,红唇一开,清澈雋永的歌声搭配绝美琴曲阵阵送来,韦葆斌一看此人,再听曲调,不禁红了眼框,想道:「没想到你我分离数年,竟在这里相遇。你风采依旧,容姿更胜当年,却已嫁作人妇;而我…。而我满脸杂毛,满身臭味……」
韦葆斌想到此处,泪水不意滑了下来,却不敢放声大哭,牛腾星转头看见,道:「韦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这曲确实凄美,害得俺也好想大哭一场。」
韦葆斌发现自己丑态,赶紧擦擦眼泪,但心中万分痛苦哪里是牛腾星等旁人能知,这时也只能自己往肚里吞。而此时天蜀门人趁歌声繚绕之际也送来酒菜,台下豪杰各自饮酒听曲,好不自在。
韦葆斌久见水袖,也不忙喝酒,只是醉心于水袖歌声,回忆过去种种,飘然之余,突闻黄桥尺喊道:「他妈的!酒里有毒!」
此声一出,全场譁然,眾人陆续倒下,连水袖歌声也遭中断,只见天蜀门三位掌门也不动声色,冷眼看着眾人四倒,风甲道长性急,率先发难,站起说道:「这是怎一回事?刘掌门你倒是说说?」
刘盛朋只是轻笑,也没动作,风甲气急败坏,正待开骂,可毒性已发,只觉全身酥软,又跌回原座,其馀掌门也有相同状况,都不敢作声;而台下甚是混乱,眾人倒成一片,徒留几名功力较深者以内力硬撑,其中包括牛腾星与黄桥尺,韦葆斌滴酒未沾,自是没事,也没出声,要看天蜀门如何回应。
刘盛朋见眾人已无抵抗能力,浑厚喊道:「今日要诸位好汉前来,其实有要事商量,请各位仔细聆听。」
此时牛腾星喝道:「他奶奶的!刘盛朋原来你这廝是个偽君子,竟想趁人之危!」
刘盛朋瞥了牛腾星一眼,眼色露出不屑神情,也不加以理会,顾自道:「我刘某自创立天蜀门以来,便有一个想法,本人以为天下门派之多,种类之杂,对武学的发展来说实非好事,倘若能将各门各派的武术皆结合起来,融合各家之长,捨弃各家之短,去芜存菁,集各家之大成,想必能创造出一门震古鑠今绝世武功。」
清醒眾人听了又是大惊,却无人敢稍作吭声,刘盛朋见样,嘴角微微上扬,又道:「因此刘某以为,吾等应舍去门派之见,将天下诸多门派合而为一,统合所有武功,发展出真正顶尖的神功,正是吾等学武一生,所追求的武学最高境界!」
此时一旁风甲已然按耐不住,斥道:「放屁!合而为一就能创出绝顶神功?你这屁也放太响了!」
刘盛朋笑道:「道长您乃修道之人,怎么口出秽言?刘某有信心能广纳各家之长,领悟出更高深的武学。」
长黄派霍立进这时插道:「阁下言下之意是想当这新门派的掌门?」
刘盛朋道:「霍前辈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人,刘某正有此意!」
风甲又骂道:「狗屁中的狗屁!你说合就合,你说当就当!岂不是没把在场眾人当一回事?」
刘盛朋道:「道长此言差矣,刘某今日要各位前来,便是想与各位商讨,若有不服,儘管提出,刘某必虚心受教。」
刘盛朋话虽如此,可眼神却十分锐利,眾掌门竟无人敢多吭声,风甲见样,怒道:「哼!原来你们平时道貌岸然,遇事却变得畏畏缩缩。但贫道我可不怕,姓刘的,风甲不服,岭南派恕不共襄盛举,告辞!」
风甲奋力站起欲走,可毒性已深入经脉,四肢怎听使唤,当下跌落在椅下,样貌甚是狼狈,却无人出声相挺。
牛腾兴低声道:「我刀贤弟曾服过罕世神药『百灵丸』,理应百毒不侵,怎么不见他出手相助?」黄桥尺道:「我也纳闷着。」
韦葆斌看向刀剑辰,只见他看似镇定,却藏不住焦急之心,心想:「此刻正是我復仇良机,不如投入天蜀门,请水袖要刘盛朋把刀剑辰交我处置。」又想:「天蜀门今日犯此恶行,必遭世人责駡,我若投其门下,不就成了不义之人?」再想:「但大仇此刻不报更待何时?我若不杀仇人便是不孝,而百善孝为先,此刻还须以报仇为重。」
韦葆斌心有定见,正要上台投靠天蜀门时,却闻远方传来呼啸叫声,心中一凛,暗道:「死老怪?怎么跑来这里?」
此时眾人也听见啸声,由远到近,啸声之大,内力之深,恐怕用万丈渊藪等字已不足以形容,顿时将刘盛朋给比了下去。刘盛朋面色凝重,又登高喊道:「原来今日还来了如此绝世高手,刘某未能亲请,失礼之极,还请这位高手赏脸露面,天蜀门另备高座。」
只见那怪人凌空而降,踩着台下眾人头顶,一路狂啸而来,被踩之人又惊又怒,骂声连绵不断,却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