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您再坚持下……很快就有人过来了!”
荷塘边,一名宫女满脸慌乱,对着在水里扑腾的妆妃急切地安慰,皱着鹅蛋脸儿忧心忡忡,一副想要跳下去救人又犹豫不决的模样。
皇甫长安看了看在水中浮浮沉沉,呛着水吃力拍打的妆妃,又回眸瞅了眼岸上那名宫女。
这段时间她经常去琳琅苑找妆妃闲聊,对她身边的宫女多少有些印象,那个宫女她认得,是妆妃的贴身侍婢映儿,因为是妆妃从娘家带过来的,所以一直很得妆妃的宠信,算是妆妃的心腹。
然而眼下见到这样的场景,皇甫长安不禁眯了眯眼睛。
她还记得那天在烟波阁里的时候,不会游泳的皇甫凤麟被她一脚踹下了水,同样是旱鸭子的小桩子护主心切,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根本就无暇考虑自己是否会水……同样是奴才,两个人的表现却不一样,皇甫长安不是多疑,可是在这皇宫之中,哪怕是一点点的不妥,再如何抽丝剥茧也不过分。
见到皇甫长安跑过来,映儿面色一喜,匆匆迎了上来。
“太子来了,太好了!快救救我家娘娘吧!”
“拿着!”
快步跑到荷塘边,皇甫长安唰啦扯下外褂丢了过去,作势就要往水里跳。
不曾想那女婢忽然又拦住了她,又焦急又紧张:“殿下慢着……您、您也不会水呀……”
皇甫长安想起来,几个月前她自个儿也“淹死”过一次,除了皇甫凤麟和小桩子见过她游泳,其他宫的人都还停留在她被淹得失忆的层面上。
回眸瞅了眼眉头紧拧的女婢,皇甫长安淡淡一笑:“谁说本宫要跳下去了?”
挣开她的手,皇甫长安抬起手臂对着不远处的亭子“嗖”地射出一支细爪,爪钩的末端拴着韧性十足的钢丝线。收回手臂拉了拉,确定爪钩固定牢了之后,皇甫长安便纵身一跃,踏着水波飞身掠过水面,伸手一把抓起妆妃往岸上带,却不想妆妃的身子重得出奇,一拽之下竟然拽不动?
皇甫长安眉心微蹙,转念惊呼了一声,便跟着掉进水中,透过清澈的水层,果然看见水底下有两个黑蒙蒙的影子飞快地逃窜开去。
一边拍着水一边抓着妆妃往上托,远远的,听到岸上传来一阵喧哗。
“大殿下、大殿下……娘娘就在那边……在那边……”
呵,没想到他们竟然把皇甫无桀喊了过来,那厮不是出宫办事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见有救兵来了,皇甫长安心头一转,立刻在水里拍打得更欢脱了,一面大喊大叫,一面做出快要淹死了的样子:“噗……救命啊!救、救命……噗噗……快救本宫……”
听到皇甫长安的声音,皇甫无桀沉着脸低咒了一句:“该死!怎么又是她!”
眼看着看见那家伙浮浮沉沉的就要没入水中,皇甫无桀不得不加快步子跑了过去,冷冷地唤了声小陵子,主仆俩即便一前一后噗通两声跳进了水里,朝着那两枚快要溺水而亡的家伙速度划了过去。
感觉到手里一松,妆妃被人托起来架在肩头游向岸边,皇甫长安才立刻又呛了两口水,为了演的逼真,可怜的她咕噜咕噜直灌了好几口,以至于真的呛到了鼻子。
她这么做自然不是因为之前不会水而现在学会了,恐遭人怀疑,此番苦肉计并不是演给旁人看的,而仅仅只是演给二皇兄那个清心寡欲拒人千里的家伙。
跟“太子救了妆妃”这样的陈述比起来,显然是“太子舍命救娘娘,险些把小命都给赔上了”这样的描述来得更加打动人心不是吗?哦呵呵,连教父大人都被她拿下了,她就不信收拾不了丫!
“哈、哈欠!”
仰着脖子,皇甫长安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浑身一个激灵,清晨的天有些凉,再加上被风一吹,不禁冻得瑟瑟发抖。
忽而肩上一暖,被人盖上了一件外套,却不是她自己的那一件。
抬眸,对上了皇甫无桀那张冷峻而略显阴郁的脸,湿长的黑发贴着面颊垂在肩头,沿着深刻的轮廓一层层地淌着水滴,湿透的衣服紧紧包裹着身子,将那健美的身姿展露无疑。
勾了勾眉梢,皇甫长安换上笑意盈盈的表情。
“又是大皇兄救的本宫,本宫是不是应该说谢谢?”
皇甫无桀淡淡敛容:“不用。”
“呵……两次都是大皇兄及时赶到,说巧还真是巧呢,不知道是不是天意……”
闻言,皇甫无桀神色微暗,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娘娘!娘娘!醒醒啊娘娘!快醒醒!”
草坪上,几个宫奴被吓傻了,使劲儿摇着昏厥中的妆妃,生怕妆妃一个不慎,自己也要跟着陪葬。
不远处的假山中,一名女婢见状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又极度不快地瞪了一眼皇甫长安,即刻转身离去。皇甫长安心灵感应似的,转头瞅了一眼,正好瞧见那人的背影,走路的姿势似乎在哪里见到过。然而眼下无暇追究,妆妃命悬一线,皇甫无桀又在身边,她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去抓一个没有真正下手的宫娥。
皇甫无桀走到妆妃身边,踢了踢跪在一旁的奴才:“哭什么,还不快去传太医?”
支起身走过去,皇甫长安“哈欠”着又打了个喷嚏,朝皇甫无桀翻了个小白眼:“等太医赶过来,妆妃娘娘早就撑不住了……”
说着,走过去跪在妆妃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不由蹙起眉梢,在一干人的目瞪口呆中正要俯身去给妆妃作人工呼吸,在腰身弯到一半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来,尼玛她现在是“男人”!要是就这么轻薄了妆妃娘娘,就算现在救活了,过会儿没人害她,她自个儿都要羞愤得投湖去!
咳了一声,皇甫长安一抬手,指了指映儿身边的宫女,命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