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当时我还以为我看花了眼。不过我们小区能让我记住的业主寥寥无几,她倒是其中一个,所以我又偷偷回去看了看,我很肯定自己还真没看错。”
“她干嘛跑中山路去?好远。附近就有家商超,在离家近的地方上班不好吗?”
“住千万别墅当超市收银员,你以为她干嘛跑那么远工作?还不是怕给邻居看见,嫌丢脸么?告诉你们,有一些伪富豪,房子车子买得起,但是却不一定养得起!”
“说的也是。”
“不过,谁知道道这别墅是不是她的?大家都晓得很多高档住宅,业主买来,好多年都压根没人住的。有钱人就是这么任性,宁愿放那里养老鼠虫蚁,也不进去住。那当初干嘛买?有钱吃好点穿好点,周游世界不香吗?钱这个东西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哎,说不定她就是一只老鼠哦,嘻嘻。”
“很有可能哦。很多空房子被陌生人撬开门锁住进去的新闻,屡见不鲜。”
“喂喂,你们不要乱议论!当初这栋别墅的业主带着她一起来交了十年的物管费时,我在现场,所以这位杨女士应该不是偷溜进去住的。反正总之,别墅里住着什么人,是人家业主的自由,我们管不着,也要少打听。”
……
关于自己身份的问题,还有芦花爸爸的问题,小区邻居、物管,还真没私下少议论。
杨芳心情复杂地回了家。
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小男孩儿始终没找到,但芦花一天比一天惦记他,《追风少年》天天看,每看必哭。
女儿情绪不稳定,杨芳也没办法出去工作,已经请假将近一周。
有时候静下心来想想,会恍然觉得整件事情就仿佛像梦一场----那男孩儿仿佛从来没来过。
可是阳台上晾着的那件绸面直裰是怎么回事?还有鞋柜里她给洗干净的那双锦靴又是怎么回事?
芦花天天哭,每天早起还必要到客房去瞧一眼小哥哥回来了没。她一直哭,这样下去怎么得了?眼睛哭坏了怎么办?
杨芳想了想,虽然是欺骗,但是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有效的法子了,于是就对芦花提议说再把小哥哥种出来。
芦花果然中计,振奋精神又开始了每天勤奋地给花盆里的小哥哥种子浇水、施肥、除草,唱歌跳舞,以及说悄悄话。
然后每天傍晚和早晨,杨芳在厨房里做饭,必然就会看见芦花站在花盆边的小身影。
近几天,她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估计是看了动画片《龙猫》,芦花也不给她的小哥哥种子跳舞了,她专门趁着天快黑的时候,跑到花盆边,双手在空气里做往上抬捧的动作,像玩儿水一样,反反复复,嘴里还念念有词:“小哥哥,冲啊,冲啊,你快冲啊!”
杨芳思考了半天,才明白了芦花那动作和语言的意思是---要小哥哥快快从土里长出来的意思。
这事儿又给她增加一件笑料,笑了好久。
郁齐书睁开眼来,发现自己又坐在那只硕大的陶瓷花盆里。
一身泥泞,仍旧连头发上也洒满了土。
这模样,照一照镜子,肯定像个被囫囵活埋了的人。
张眼四望。
院子还是记忆中那个院子。
墙角静静地站着那棵银杏树,满树翠绿。玫瑰花爬上了砖墙想要探出墙外,可喇叭花缠上了它,开出来五颜六色的花朵,似给红玫瑰做个点缀,如此小清新。那一蓬黄瓜架愈加繁茂了,结出来了很多椭圆而饱满的黄瓜,垂挂在藤蔓上,躲在叶子下。当时来的时候,也是满眼青翠,现在黄瓜叶有些开始泛黄。而当初那两棵南瓜秧不再弱小,它们后来居上,现在长得十分茁壮,想正是它们的盛年,大片的叶子、粗壮的藤蔓,还有含苞待放的黄色花骨朵,葱茏地两条长藤蜿蜒地趴在土埂上。哦,还有那几丛辣椒树,冲好高了,小白花谢了很多,取而代之长出来许多或尖细的、或灯笼状的各种辣椒果……
花园里的景致变幻,居然梦里的时节在更替,时间已往前走动,没有停留。
这是什么神奇的梦境?
郁齐书从花盆里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