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怕极了,怕楚熠会离开他,楚熠是这世上能给他爱的人,如果楚熠离开了,那他又要孤零零活在这个世上了。
顾沉双眼通红,手颤抖着抚摸楚熠的面庞,在他耳边道:“再忍忍,我们快到县城了。”
楚熠痛极了,一行泪流了下来,他迷迷糊糊的搂住顾沉脖颈,毫无血色的唇贴近顾沉面颊,委屈道:“顾哥我难受。”
楚熠落下的泪狠狠揪住了顾沉心脏,他宁愿自己替楚熠受这份苦,他轻吻了一下楚熠的唇,一遍遍轻声安慰:“你疼你就咬我,我陪你一起疼。”
顾沉不记得自己到县城这一路是怎么熬过来的,大雨淋透了他全身,冷风一吹皮肤像刺进了无数根针,胃里翻江倒海,五脏六腑仿佛要被颠了出来。
可他仍旧死死握着楚熠的手,生怕这手的主人在他不留神中离去。
然而拖拉机快要开进县城时,由于雨越来越大,车轮陷入了泥坑里,依城焦急的在前面叫道:“顾叔叔,怎么办,车出不来了!”
顾沉二话不说背起已经痛到晕厥的楚熠徒步在大雨中,泥水渐了一身,右腿又麻又疼也浑然不知。
依娜和依城紧紧跟在顾沉身后,几个人堪堪撑着一把小破伞,在风雨中艰难前行。
依城见顾沉脸色极差,“顾叔叔,我帮你背会儿楚熠吧?”
顾沉咬了咬牙,盯紧不远处的出租车:“不用。”
依娜看着顾沉和楚熠,眼神怪异。
几个人在雨中拦了好几辆出租车,小县城的晚上尤其是雨夜,做生意的出租不多,都是赶着回家的,他们好不容易拦上一辆,司机狮子大开口要一千元。
一千元,足够这车绕着小县城开一百圈了。
顾沉想也没想痛快的答应了,楚熠在车上时又醒了一次,这次状况更严重,阵阵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呕到最后,又昏了过去。
顾沉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痒,来到医院后,挂急诊交费时,顾沉一摸钱包发现手机钱包全都落在了车上。
医院看在几个人冒雨赶来,病人情况紧急的份上,先让楚熠做检查,叫顾沉去凑住院费。
依娜陪顾沉出来凑钱,依城留下看护楚熠。
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顾沉的银行卡手机全不在身上,想给盛池打电话借钱都难。
医院附近所有店铺都关门了,唯一一家门口亮着昏黄的小夜灯,牌匾上写着「二手物品回收店」,顾沉想也没想走了进去。
顾沉再拿着钱出来时,脖子上挂着的玉佩没了,他手抓着裤腰,依娜将自己绑头发的几根头绳摘下来,系成一根长长的绳子,递给顾沉,小声说:“顾叔叔,你用我这个头绳当腰带吧。”
“谢谢。”
顾沉接过粗糙接在一起五颜六色的头绳系在腰上,面无表情走向医院,然而没走多久,他突然跑到一棵大树旁剧烈干呕了起来。
可他晚上什么也没吃,呕了半天只吐了一些酸水。
依娜在一旁看着,紧紧咬住了唇。
回到医院,顾沉交了费用,楚熠被推进手术室,顾沉始终挺直着脊背,神情冷静,像一棵沉稳的树,什么都顶在前面,不让两个小辈乱了阵脚。
等到楚熠再从手术室推出来时,听到手术成功的话,顾沉朝医生道谢,回到病房后,下一秒他浑身仿若被抽干了力气,腿一软坐在了沙发上,久久站不起来。
?
楚熠再睁开眼时,四周一片雪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味,他转头过,看到了站在他身边,紧张盯着他的顾沉。
顾沉头发凌乱,雪白的衬衫上满是泥点和锈迹,原本服帖的西裤皱皱巴巴,镶钻的腰带不见了,腰上系着一根难看的绳子,整个人脏兮兮的又落魄,楚熠见惯了光鲜亮丽的顾沉,还从没见过顾沉这个样子。
楚熠心里不是滋味,他朝顾沉伸出手,挤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顾哥,让你担心了。”
顾沉坐在楚熠身边握住他的手,“你没事就好。”
楚熠目光落在顾沉空荡荡的领口处,“顾哥,你的玉佩呢?”
顾沉愣了一下:“忘戴了。”
“什么忘戴了呀,顾叔叔钱包手机丢了,他就把玉佩还有腰带卖了给你治病!”依娜进来说道。
依城附和:“你得了急性胰腺炎,要不是顾叔让我开拖拉机载你来医院,又背着你在雨中走了那么久,你的命就没了。”
楚熠怔怔地盯着顾沉憔悴的面容,心脏仿佛被什么一点一点撬开了一个口子,而眼前这个人将这个口子越撑越大,到了无法闭合的程度。
他眼眶微红,攥紧了顾沉的手:“谢谢你,顾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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