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江府的山楂糕以李记最为出名,糕片厚实香甜,就连外边那层糯米纸都是入口绵绵的好吃,外地人到桂江府来,哪怕是排上长队,也都会来买一包李记的山楂糕。
柿饼则以徐记名气最大,徐记的柿饼不仅个头大,味道还甜,吃起来一点不涩口,还整理得很是干净,每一个柿饼都以小油纸单独裹好,让人瞧着都觉放心不少。
徐记柿饼按个卖,三文钱一个,李记山楂糕则是已经用油纸分做了小包,每包十块糕,每块糕三寸长两寸宽,每一块外边都裹着一层糯米纸,每一包卖二十文钱,划下来便是两文钱一块,但却不单卖,只按小包出售,无论换到哪个铺子去买,都是这般价钱。
李记与徐记的铺子相邻,两家铺子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柳一志带向漠北前去的铺子便是李记与徐记。
昨日秋闱才结束,精神紧绷了整整九日的考生无论考得好还是不好的,昨夜大多都到勾栏瓦舍里放松去了,这会儿约莫都还在客栈里睡着囫囵觉,因此此时的李记与徐记铺子前的客人还不至于多到要排队的程度。
柳一志站在铺子前,看着挂在柜台后边那写着明价的木牌,放下了肩上挑着的担子,手里抓紧了自己瘪瘪的荷包。
柿饼三文一个,山楂糕二十文一小包,一包里统共才十块糕,府城的东西可真是昂贵啊……
可他不能两手空空回去,他答应了大妹和小妹的娃子要给他们带好吃的回去,他不能食言。
还有娘,娘一把年纪了还在为他辛劳,平日里甚么都省下来给他吃,他想让娘也尝一尝这桂江府城才有的柿饼和山楂糕。
柳一志将荷包里最后剩下的铜板倒到手心里,低着头小心又认真地数着。
一文,两文,三文……数到最后一文,统共才二十二文。
他愣了一愣,还以为自己数错了,便要再数一回。
二十二文,没错。
他为难地抬起头,看看徐记铺子,又看看李记铺子。
他若是买了山楂糕,便买不了柿饼,他若是买了柿饼,便买不了山楂糕,他还差一文钱,他本是打算至少能买一个柿饼回去的……
正当他为难地做抉择时,铺子里的楼明澈忽然朝他扔来一只油纸大包,他登时抓紧自己手里的铜板,张开双臂来接。
纸包沉甸甸,是从徐记柿饼铺扔出来的。
柳一志闻到了纸包里散发出来的柿饼的香甜味。
他错愕地抬头看向楼明澈,却见楼明澈正从徐记铺子走出来,走进李记铺子,甚话都未有与他说。
向寻正忙碌地掏钱,从伙计手里接过一大俩小三只油纸包,跟在向漠北身后也从徐记走往李记。
柳一志看向寻那提了满手又抱了满怀的油纸包,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铜板装回陈旧的荷包里,一手提住楼明澈朝他扔来的油纸大包,一手抓起担子挑到肩上,朝铺子靠近,站在外边等着他们。
那位名为向寻的兄台眼看都拿不住那般多的纸包了,他确实该给帮忙提一些的,待向兄他们挑好了,他再挑好了。
不知他与向兄借一个铜板向兄可会借?
这般想后他又连忙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还是不了,向兄已经帮了他很多了,他不当再开这个口。
他就不买柿饼好了。
他还在心里想好了回去之后一包山楂糕如何分才是。
铺子里的楼明澈此时道:“我要十五包山楂糕,向寻付账。”
向漠北并未说话,只是挑了两包,向寻掏了钱。
“将十包捆到一起。”只听楼明澈又对伙计道。
当他将捆到一齐的十包山楂糕拿到手里后又是一个转身,朝门外的柳一志扔来。
柳一志着急忙慌地又抬手来接,将将抱在怀里时听得楼明澈问他道:“柿饼三十个,山楂糕二十包,够是不够?”
“什么?”柳一志不明所以。
楼明澈嫌弃地看他一眼,只好又道:“这些数够不够你家里人吃?要是不够就多加一些,反正又不是我提着重,只要你不嫌带着累。”
柳一志听罢楼明澈的话,惊得险些弄掉抱在怀里的两只油纸大包,急得满面通红,慌张道:“不不不,这位先生,柳某买不起这般多……”
说着,他就要将怀里的两只油纸大包交还给楼明澈,着急得额上都冒了汗,这、这应是还能退回去的吧?
“我说了让你自己掏钱了?”楼明澈皱起眉,将柳一志递来给他的油纸包推回给他,“送给你的。”
柳一志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说得云淡风轻的楼明澈,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却是更着急:“不可不可!我已经受了向兄太多恩惠照拂,不能再收向兄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