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睿的名字,项宁玉问过,向漠北也问过,孟江南更是想过数回,可无论她如何想,都想不出因果来。
可她却总有一股莫名的不安,而此刻这股不安愈发浓烈。
此时茶楼里来了说书人,阿睿不曾听过说书,好奇极了,总忍不住将小脑袋朝说书人那儿瞧去,瞧得认真,连手中糕点塞到了鼻子里都不自知。
孟江南拿过他手中的糕点,一边揩掉他鼻子上的沫子一边柔声问:“阿睿想到近处去看?”
阿睿用力点点头,“娘亲,阿睿可以过去吗?”
孟江南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递与他,“喝了水再去。”
阿睿捧着茶盏昂起头将里边的水一股脑儿喝完,将茶盏放到桌上后兴奋地与孟江南道:“娘亲放心,阿睿一定不乱跑,阿睿到近处去看一会儿就回来!”
“去吧。”孟江南浅笑着点了点头,小家伙当即像鸟儿一般,朝说书人的方向跑过去了。
向寻朝孟江南躬了躬身,便跟上了阿睿。
小少夫人这儿有殿下的影卫,无他在旁也无甚紧要,他去看着阿睿为好。
宋豫书瞧见项宁玉的茶盏空了,欲上前来帮他斟茶,却见项宁玉微微抬手拒绝了,而是自己提起茶壶,给自己将茶水斟满,不忘问孟江南道:“弟妹可要饮一杯?”
孟江南微微摇头,“江南谢过兄长,只是江南不喜饮茶,有这碗梅子汤便好。”
项宁玉颔首,看向窗外的雨幕,轻轻呷了一口茶汤,自言自语般道:“阿珩可还好?”
问罢,他才微转过头来,看向孟江南。
他没有在她面上瞧见诧异或是震惊之色,他只是见她微微怔了一怔而已。
她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慧冷静得多。
这是孟江南第二次见项宁玉,也是第二次听到他道出“阿珩”二字。
她没有太过惊讶,是因为她在向漠北给阿睿的宣笔笔杆上刻着一个“珩”字,但向漠北没有提及,她便也没有多问,不过不代表她心中甚么都没有去想。
阿珩便是嘉安,她知道。
“嘉安他目前并无大碍。”孟江南语气轻软,仅仅是提到向漠北而已,她的眸中便已盈满了柔情。
兴许她不自知,项宁玉却是瞧得清清楚楚。
他笑了一笑,又呷了一口盏中清茶,如随口而言般又道:“阿珩可有与弟妹说过他家中事或是自己事?”
孟江南蓦地紧紧了紧放在腿上的双手,并未回答,只是看着他而已。
项宁玉见她不说话,也不催促,而是轻晃着手中的茶盏,徐徐道:“珩是他的名,他本姓项,项氏之项。”
在衍国,只有皇室项氏,才能被称为项氏,至于他支项氏,谁人提及都须在前加上地域之名,否则便是对皇室的大不敬。
然而向漠北不曾与孟江南提过他原本的名字,就像他至今仍未亲口与她提过他便是宣亲王府的小郡王一样。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亦是他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面对的身份,仿佛如此便能够不去面对他胸腔里跳动的心脏是怀曦的事实一样。
他逃避从前的一切,逃避所有认识从前的他的人,亦逃避着他自己。
他不说,她便也不问,即便她想极了要了解他的过往,即便他说过一切都愿意与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