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江南局促地坐在坐墩上,看向漠北从柜子里拿出药箱,看他将药箱放在她身旁桌上,看他在她身旁坐下,尔后拿过她放在膝上的左手。
她反射性地缩手,向漠北抓了个空,却未收回手,而是将手继续朝她伸近,于她眼前将手心微微摊开,道:“手给我。”
淡淡的语气,不容人说不的口吻。
孟江南为免惹他不快,只好将自己缩回的手迟疑地放到他手心里。
当向漠北将她的微握成拳的手打开来时,孟江南这才发现她的手心不知何时破了,点点干涸的血渍在她手心黏了好几处,看那小小的伤口,显然是方才被她自己掐破的。
向漠北并不说话,只是从药箱里拿出兑过的酒水,用帕子蘸了后为她将手心里的血渍擦净。
孟江南不敢再缩回手,是以只能道:“嘉安,这一点儿不疼,不用理会的。”
向漠北充耳不闻,连眼睑都未抬上半分。
孟江南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向漠北托着她手背的手心有些凉,像他给人的感觉,冷冷淡淡的,然而他手上的动作却很是轻柔,像他笑起来时嘴角边上两个浅浅梨涡给她的感觉。
孟江南情不自禁慢慢抬起低垂的眼睑,悄悄地盯着他瞧。
只见他模样认真且专注,就像她在栗子铺附近的那株老榕树下第一次见着他时的模样,他蹲在地上以手捧着那只受伤的小喜鹊,仔细小心地为它查看伤势,那时她虽瞧不清他的脸,却清楚地感觉得到他的认真。
只是此刻他嘴角的唇线绷得有些紧,眉心亦微微拧着,显然心中有不悦之事。
是因为她吧?
她于无形之中又给他给向家添了麻烦。
她果然是不配给向家做媳妇儿的。
说来,嘉安还是第一个会对她露出温柔一面的人,哪怕他脾性并不好,面对她时也是疏离冷淡居多,但他的确是待她好的,她与他本就非亲非故,他帮她至此,她已经很知足。
她不能让他一而再心生不悦甚至气恼,这于他身子不利。
而且,蹙着眉的他,不好看。
只见她不由自主地朝向漠北抬起手。
向漠北往她被掐破的手心上了些药,再拿起她另一只手,用帕子为她将沾在指尖以及指缝里的血渍时,孟江南的手指贴到了他眉心上来。
他蓦地一怔。
孟江南用指腹摩挲着他微拧的眉心,一下又一下,以此来抚平他眉心拧起的褶儿,一边轻声道:“嘉安莫要这般拧着眉心呀……要展平了才好看的……”
向漠北定定看着她,孟江南却还未意识到自己情不自禁之下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只愧疚地喃喃道:“对不起,又是因为我……”
她话音未落,向漠北的手轻轻抚到了她脸颊上来。
掌心微凉,药味附指。
她怔怔且愧疚地抬眸看他。
只见他薄唇微嚅,显然要说上些什么,然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急急的脚步声,伴着向云珠急切的声音:“小哥!”
不待向漠北应声,她已然径自冲进了屋来,此番也顾不得自己来得并不合事宜,只急道:“出事了,宋豫书失踪了!”
向漠北豁然自坐墩站起身。
卫西在堂厅不停地来回踱步,像极热锅上的蚂蚁,眉宇间尽是焦急不安。
老廖头劝他坐着等一等,可眼下他又如何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