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安兄知道我要来。”宋豫书含笑在置了碗筷的位置落座。
“吃饭。”向漠北盛了一碗汤,放到了宋豫书手边来,答非所问。
汤是鲫鱼汤,汤汁奶白,上边漂着些微油花,闻着便香,可见是用心熬出的。
宋豫书并无被向漠北冷言相对的尴尬,反是爽快地端起了汤碗,一口便呷了半碗的鱼汤,末了不忘赞一句“好手艺”。
向漠北却是看也不再看他,兀自夹菜吃了起来。
一顿饭下来,也不知宋豫书当真是饿坏了,还是这一桌菜实在太过可口,他竟分毫不剩地全吃完了,在接过向寻递来的热棉巾揩嘴擦手时笑道:“这若是日日都能到嘉安兄这儿来蹭吃,怕是一月下来我都能长上个七八斤。”
向漠北也在用热棉巾擦手,听得宋豫书这笑谈,面无表情看他一眼,驳道:“莫想了。”
“没法实现,总能给我妄想妄想吧?”宋豫书仍笑,拿过桌上的茶水来漱了漱口。
这厢向漠北已经站起身,走到了厅子正中的客椅前,坐了下来。
向寻将宋豫书往向漠北身旁请,随后为他们各自沏了一杯茶放到他们之间的茶几上。
“白日里我离开后,赵家可有为难你?”向漠北此时才问。
他神色及语气均是淡淡,但道出的话却又不乏关切之意。
宋豫书并不回答,反是问他道:“我今日去了知府衙门一趟,略有耳闻你家中似是出事了,现下可处理好了?”
向漠北微微颔首:“一切安然。”
“那便好。”宋豫书也微微点头,这才回答他方才的问题,“区区赵家,还为难不了我。”
“听你这一句话——”向漠北盯着宋豫书,“显然是于赵家有所发现。”
宋豫书敛了面上的含笑之态,面色瞬便得严肃起来。
“我且先说我的发现。”向漠北道,“早间,赵家以家中狸奴濒死为由引我前去,我去往赵家的同时,知府衙门差人来家中捉拿内子与舍妹,道其犯事却又不言明所犯何事,到得府衙,汪知府却不于大堂开堂审讯,反于二堂私审,幸得此事暂且解决。”
向漠北稍缓了缓,继续道:“赵家为商,汪知府为官,二者当少有往来才是,我来静江府至今也从未听闻他们之间除了赋税之外还有何联系,如今这般看来,赵家与府衙之间,俨然有层不为外人知的关系,否则今日之事又怎会行得如何契合?”
“不过,赵家怕是想不到我会折去府衙。”说到这儿,向漠北想到孟江南险些被伤到的事情,面色变得有些阴沉。
“他们也没有想到你会找我同去。”正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的宋豫书仍是肃着脸,这般的神情在向来温雅的他面上鲜少有之,“不知嘉安兄可有发现赵家有何异样?”
向漠北今不是第一次入赵家,不过他两次前去的原因都是同一个:雪儿。
上回去赵家,他也是去为雪儿诊治,当时雪儿从高处摔下,赵慧馨怕它伤着,便命兰儿来请大夫去为它检查了一番,仅此而已。
今回去赵家,他去得匆匆,也离开得匆匆,并未大发现什么异常。
若真要说异常,便只有
“仆人?”向漠北将自己两次在赵家的所见所闻细细想过一番后不确定道。
却见宋豫书肯定地点了点头,“对,赵家的仆人,照我所见,除了引你去赵府的婢子兰儿与那憨傻的车夫,整个赵家,皆是些非男非女之人。”
“我于赵府中除了赵家大公子,再不见一个身着袍衫之人,独见身着袄裙的婢子,但若有心瞧那些个婢子,则会发现她们人人宽肩窄臀,非但不似女子身段,反更似男人,并且我所见各个皆貌美,试问谁个人家买婢子能端得各个都是美人来买?”
“三日前我在办太子殿下交给我的事情途中偶遇一位贫苦老妪,她与我说了她家中事情,道是她儿子去岁夏的每一天忽然不见了,到处都寻不到,报了官也杳无音信,苦了她儿媳妇与小孙子,她求我说若是见着了她儿子,便叫他快快回家去,末了她还与我描述了她儿子的容貌。”
“她儿子容貌上最大的特点便是儿时顽皮摔跤磕破了脑门,以致额心留下了一块状似蝴蝶的疤。”
宋豫书说到此,停了下来,眉心紧蹙。
向漠北淡漠的脸上则是微微蹙起了眉,默了默后才道:“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今日前去赵府,为你我开门的那名婢子,额心贴着一枚蝴蝶状的花钿,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