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余星逐渐冷静下来,这会儿听到护卫的话,内心有些自责,忙说:“昨日……昨日也是我太冲动了……”
护卫朝余星行礼,将一封信留下,继而转身离开。
余星已经习惯瑞王总给自己写信,但很可惜他不识字。身为余家庶少爷竟然目不识丁,与已启蒙一年有余,倍受宠爱的余桦相比,余星简直就是府里,不!京中名流的笑话。
余星早已习惯,将信拆开,看了眼,密密麻麻的文字,令他心底有些难受,他折起信回到房中,收入黑匣内。
若有机会哪天识字了,便能看懂上面写的什么。
下午余星想了想决定还是去见瑞王,当面说清,阿非见他要出去,也跟着出了院门,来到丈许高的围墙后,墙内传来丫鬟说话声,“小姐,马车已在外候着了。”
下一刻倨傲女音响起,“知道了,这就出去,等了这么久,也不知他们做什么吃的,磨磨蹭蹭仔细着皮肉!”
声音消退于院角,余星忙让阿非去马厩将骡车牵去后门,他直径出了后门,上了骡车,阿非赶着骡子,跟在余府马车百步之后。
余星靠在舆围上,他选择走后门不过是不想和余家大小姐撞见,免得又被她冷嘲热讽。
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走上同一条路,余星让阿非慢些,不想让余白薇瞧见。
交岔巷口前,余星指了条曲径小道,阿非便赶着骡车进了幽巷。
第2章【戏耍】
横街传来一声长嘶,余星让阿非将骡车赶至巷口。
余星远远望去,恢弘大气的瑞王府前停着辆马车,余星看不见马车前的灯笼,但见马车上下来的婢女——是嫡姐的大丫鬟,名唤翠儿!
翠儿到瑞王府前,递交了帖子,不多时王府大门从内打开,嘎吱一声闷响,白马受惊长鸣,车夫赶紧扯缰绳,马车内传来趾高气扬的女声,“发生何事?”
马夫控马技术过关,没怎么折腾,马儿便恢复温驯。余星隔着百步之遥,瞧见瑞王快步到马车前,对马车里的余白薇说着些什么。
余星环顾四周,没什么行人,偶尔有几人路过巷角,余星猜测瑞王跟余白薇说得应当是这个。
是时,余白薇下得马车,同瑞王行过礼后,两人如同老友一般说说笑笑,娴熟异常。余星当即愣在原地,无数个念头纷繁交错。
或许一开始瑞王接触自己,就是因为余白薇,他真正想要接近的人其实是余白薇!?
可他为何又要对自己做出令人误会的举动?又让护卫传话说喜欢自己,又送手串给他,当真将他视作姑娘哄骗了!偏生他先前竟是一点儿没察觉出来。
他反复宽慰自己,没事,不必放在心上,可心底仍旧不是滋味,他抿着唇不说话。反倒阿非气得不行,撸着袖子就要上前评理。
余星苦笑道:“你这是作甚,不过是我……罢了,难不成你还要找他拼命?回吧,也没什么好说的。”
阿非跺了跺脚,替少爷感到不值,余星朝他摇了摇头,瓮声瓮气道:“回去了。”
他将所有的酸涩一口咽回肚,嘴上说着不怪瑞王,心头像有一柄钢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又一刀卸下了他好不容易竖起的雉堞,随着真相涌出,雉城在强弩利刃之下崩塌摧毁,飓风吹倒他最后的安身之所,箭雨铺天盖地,射入他无助悲痛的胸膛,将他贯穿在了贝壳缠绕的石柱上。
回到余府,余星头痛欲裂,脑海里萦绕着余白薇和瑞王的身影,他趴在床上,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觉得费劲,昏食也没吃就这么合衣而眠。
院中,阿非自顾自在廊下吃饭,又去井边打水洗碗,这才出了院去往花团锦簇,花香扑鼻的院中。大丫鬟将人带至余白薇跟前,余白薇一身粉色长裙,外头罩着件暗黄长褂,头戴珠簪,淡妆点面,她坐在亭内毡褥上,面前摆着几案,上头煮着春茶。
阿非站在亭外朝余白薇行礼。
余白薇淡淡道:“说吧,又有何事?”
阿非卑躬屈膝道:“大小姐,小人有事禀告,是关于余少爷的,他今日见着您和瑞王殿下在……”
话未说完,便被余白薇冷漠打断,“够了!本小姐让你来,不是为了说这个,那贱种在做什么?”
阿非吓了一跳,头埋得更低,“少、少爷把自己关在房里,也没吃昏食。”
余白薇冷笑:“不过是个贱/种,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你先回去,过上几日本小姐再找你。”
阿非连忙应下,大丫鬟赏了个碎银给他,阿非便揣着碎银心满意足离开。
余白薇盯着阿非的背影,对身边伺候的大丫鬟说:“你说我该怎么教训他一顿?”
大丫鬟不知余白薇指的谁,不敢接话。余白薇不耐烦道:“问你话,哑巴了不成!”
“奴、奴婢正在想……”大丫鬟唯恐遭余白薇掴掌,险些哭出来,余白薇啧了声,将人打发了。
陈国民风并不包容,也不开放,像余白薇这般与外男单独见面的,若是被人知道了,要么被瑞王纳进门去,要么接受宗族戒律。是以余白薇每次和瑞王见面都格外小心,今日也是不曾被外人看去,但没想到却被余星撞见了,若是这般就不该将此人留下。
余白薇眸光中闪烁着冷漠与危险。
阿非揣着碎银没有立马回去,而是中途改道去二进院,见夫人姚氏,将近日余星所作所为事无巨细报给姚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