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凭着最后一口气,她终于站到了混沌的最中心。
驱动摆臂的机括,就在青鸾的尾羽之下。
阿南将葛稚雅的手套戴在右手上,盯着那混乱旋转的机括。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西北偏西,二尺五!”她听到朱聿恒的提醒,知道后方已经有铜管袭来了。
但她紧盯着的机括,就在这稍纵即逝的一瞬,出现了左旋右转之间唯一的空隙。
她没有听从朱聿恒的话,只抓住龙吟的剑柄,毫不犹豫地朝里面刺了进去。
熊熊烈火之中,精钢的名剑分毫不差地卡进空隙之中。
刺耳的“轧轧”声尖锐响起,剑身被机括绞了进去,扭曲成了一坨废铁,但也死死卡住了这个机括。
正从她身后袭来的第三节铜管,在飞击途中陡然被停止的机括拉扯,旋转着改变了方向,从她的耳畔飞速越过,劲急的火风在她的脸颊上刮出一道红肿,呼啸远去。
阿南起身,在朱聿恒的指点中疾退而出。
中心机括被卡死,混沌荒火失去了驱动力,速度终于慢了下来,直至停止。
就在阿南脱离危机,终于从混沌阵中撤出的一刻,朱聿恒那一口勉强悬着的气,终于松懈了下来。
阿南没事了,所以,后面的事情都可以交托给她了。
他靠在壁上,任由眼前的昏黑将自己淹没。
他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睡了多久。
在黑甜梦乡之中漂浮着,朦朦胧胧之间,他听到一个人在低低唱着一支小曲儿——
“我事事村,他般般丑。丑则丑,村则村,意相投……”
唱歌的女子嗓音低哑,这首戏谑的歌被她唱得断断续续的。她模糊地哼唱两句,停顿一下,又哼唱两句,漫不经心。
明明全身都疼痛无比,纵划过胸口与左腿的那条阴维脉伤口一直在抽痛,昏沉的头颅还像是有针尖偶尔在扎入。但朱聿恒还是觉得周身暖融温柔,无比平和。
“阿南……”他还没睁开眼,先喃喃地念了一声。
那不成调的歌声停下了,她凑过来,嗓音低哑,尾音却是上扬的:“阿言,你醒啦?”
朱聿恒睁开眼,在松明子跳动的光芒下,他发现自己还躺在黑洞洞的煤炭之中,面前是阿南被火光照亮的容颜,染着橘黄色的晕光。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阿南便抬手摸了摸脸,说:“哎呀,我的脸破了,是不是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