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渠本以为今天是周日,张功高一家应该都在家。
可他打听着找到张功高家的时候,却发现家里根本没人。
有邻居好心的告诉张开渠,一个小时前,张功高一家人都风风火火的去了县医院,也不知道是谁出了事。
张开渠虽然心里是藏着小九九来的,但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吃了一惊。
他知道自己张家这边没人出事,张功高家人出事也只会去厂里的医院,现在听说去的是县人民医院,所以他估计应该是李二秀娘家人出了什么事。
此刻张功高和李二秀带着张白露、张小雪正在县医院的住院部一个一个病房的问过去。
他们问询的目标是李二秀的大嫂。
四个人找了一圈后,终于在一间病房门口看到了沉闷无语的大舅子李平安。
李二秀父母去的早,家里兄妹三个。
李平安今年四十七岁,是县酱油厂的工人,十六岁的时候就独立养活下头两个妹妹。
看着大哥一夜白了半个脑袋的头发,李二秀瞬间红了眼圈。
看到二妹一家人急匆匆的找过来,李平安脸上强行扯出一丝笑容,却满满都是苦涩的味道。
李二秀从来没有从自己大哥脸上看到过这种苦涩到了极点的表情,她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难道说大嫂已经……。
张功高看着大舅哥的样子,心里替他悲哀了一阵。
说起自己老婆的娘家,放在县城里也是有模有样的人家。
李家上头没有公婆,李和平顶替了岳父的职位在酱油厂上班,小姨子顶替了岳母的职位在锅炉厂上班,自己媳妇儿在街道办虽然是临时编制,但也算半个公家人。
尤其是大舅子一家,全家都是工人。
李家大嫂钱丛英在机关幼儿园食堂工作,大儿子李卫国是变电所的正式工,工资比他这个大姨夫还要高一点。
李家小女儿李卫红和家里的白露同岁,在一中读高三听说成绩还可以。
就是这样一个说起来就让人羡慕的家庭如今却遇到了大事!
舅家嫂子昨晚吃了耗子药。
早上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张功高两口子都是懵的。
李和平和钱丛英两口子可是很少红脸的,怎么忽然就闹到了要吃耗子药的地步?
一家人满怀心思的跟着李和平进了病房。
钱丛英的病床在最靠里面。
钱丛英头发乱糟糟的靠在病床上,女儿李卫红坐在她身边,母女俩眼圈还是红的,显然是刚刚还哭过。
张功高和李和平简单交流了几句,跟在他身后的张白露和张小雪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表哥李卫国出了事。
李卫国这一个多月跟人晚上耍钱输了不少,最后还瞒着家里借了高利贷。
才半个月,五百块的借款利滚利就到了三千五。
昨晚借钱给李卫国的人上了李家的门催债,听到儿子不光把自己工资输光了,还倒欠了三千五百块,钱丛英激愤之下就吞了老鼠药。
亏得李和平手快,否则大半包老鼠药就会被钱丛英全部吃下去。
末了,李和平苦笑了一声:“大夫说幸亏那药放了太久,毒性没了大部分,否则人还真不好说。”
张功高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张白露和张小雪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纳闷,在她俩的记忆里,表哥李卫国是再老实不过的人,怎么会染上了赌博?
李二秀抓住钱丛英的手,嘴里咕噜难过了半天才哑着嗓子吐出了“嫂子”两个字。
钱丛英听到这声“嫂子”,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家三个工人,攒了这些年手里一共才三千块,已经算是邻里之间家底最丰厚的了,这些前科都是留着给李卫国娶媳妇和补贴李卫红明年读大学的。
可她儿子一口气就败了家,她精心维持了几十年的家庭瞬间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钱丛英是真的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