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
满是瓶瓶罐罐的梳妆台前,沈知兰正兴致勃勃的擦着她新买的大红色口红。
杨忠义看着刚放下口红又拿起腮红往脸上抹的沈知兰,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这个月的生活费你给娘送过去了吗?”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得辣。
为了撇清他自个儿的关系,沈老爷子当着钱、杨两家人的面将安排工作的一切事由交代给了下面的人。
只提了一点,务必公平公正。
都是亲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
绝不能有所偏颇。
下面办事的人也机灵,将杨忠义、沈知兰、钱兴旺、沈知梅两对都安排进了距离大院不远的棉纺厂。
杨忠义、钱兴旺两连襟在一个车间,沈知兰、沈知梅两姐妹在一个车间,莫说工资一样,就连分的宿舍都是两室一厅同户型的两对门。
免得有人说闲话。
因为棉纺厂统共就五个名额,钱芝芝和杨三红谁留下都有失公允,所以……
钱芝芝和杨三红二人都被安排进了距离棉纺厂几公里外的肥皂厂,钱老婆子和杨老婆子因为年纪太大,则被安排去了肥皂厂糊纸盒。
虽然不是正式工,但糊纸盒是计件,糊得多,挣得多。
两老太太都是钻钱眼里的货,现在每天卯足劲儿糊纸盒,生怕比对方少挣了钱。
星期天还要领纸盒回家里糊,压根没精力去找沈知梅、沈知兰的麻烦。
除了每个月按时送生活费去,婆媳都很少能走到一起。
面都见不到,哪还有什么矛盾?!
不得不说,办事这人,把这事办得是真漂亮。
沈知兰抹腮红的手一僵,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道:“这个月家里添了不少东西,要不……等下个月领了工资再一起送去。”
“这才发工资几天?”杨忠义脸色难看。
一个人三十,两个人就是六十块,工资到手没半个月……
家里这些家伙什小到牙膏牙刷,锅碗瓢盆,大到沙发、衣柜,哪样不是搬家的时候沈老爷子让人置办的?
添东西?
添的那些瓶瓶罐罐吗?
“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京城的物价不像我们川城……”沈知兰试图解释。
“我记得我们米缸里的米、碗柜里的面好像还是搬家的时候,爷爷让人送来的吧?”杨忠义强忍着怒火。
她把他当傻子吗?
家里就这么大,多了什么少了什么,他能没数?
沈知兰定了定神,“你也知道,我一直没啥衣服,以往在乡下还好,大伙穿得都是补丁摞补丁,谁也甭笑话谁,现在来了京城,人家穿的都是颜色鲜亮的新衣服,我一个人穿灰扑扑打补丁的衣服,你的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杨忠义神色微动,却没说话。
见杨忠义脸色好似缓和了一些,沈知兰接着道:“我们车间的牛大姐,她男人是供销科的主任,我想着同她关系处好了,对你以后也是有好处的……”
听她这样说,杨忠义的脸色明显好转了一些。
“忠义,我们既然选择出来,就要好好混,你总不希望一直待在车间里干脏活累活吧!”沈知兰起身坐到杨忠义的身旁,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以后还是省着点花吧!我们刚出来,根基浅,不能跟那些家底深厚的比。”杨忠义叹气。
不出门是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这么大。
也不知道钱这么不经花!
“要不……我去找我娘借点?先把这个月的生活费给你娘送去。”沈知兰眸子一亮。
“找你娘借?不合适吧?!”杨忠义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