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出白肚,屋外的母鸡带着小鸡出了窝,来来回回在云裳屋外叽叽的叫着讨食。
云裳收回脚下了地。
门被晨风一吹打了个冷颤,晏南修从木栏上取了件孔雀羽氅披在了她身上,轻羽氅薄薄的不顶风,云裳挺翘的瑶鼻被吹出了檀色,她拿起屋前的糠米一把把洒着。
五只小鸡,他一只不少的还给了她。
晏南修在这山上,一点点偿还他欠的债。
在遥吾山的两年,云裳渐渐生起了对日子的盼头,长得也越发美艳动人。
晏南修在这清淡悠闲的时光里,放弃了抵抗,承认了自己的心意,原来想同人白头会这般有滋味。
晏南修看着几只鸡崽跟着母鸡走开,站到云裳身边讲起笑话逗她。
云裳望着崖边觅食的鸡,像想到什么似的,一下发出了笑,“你记不记得在怀娄,我也养过鸡。”
“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记着呢。”
“就是突然想起觉得好笑,我还怀疑过是你弄死的。”
当时应该是有怀疑过,要不然也不会变着法子使唤他,云裳想到这有些心虚。
晏南修脸色暗了暗,心里一边诧异一边狂跳,没想到被她一语击中,“你……为何会这么想。”
云裳没注意晏南修的表情,她努力回想当时的感觉,时间过得太久,那时也病着,有些想法过于偏颇。
她有些迷茫地说:“说来也怪,在怀娄你嘴儿虽然甜着,总觉得你生性很冷,让人看不懂。”
“不过现在嘛,发现你……”云裳一边说一边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本想取笑来的……
结果手突然被他攥住,放在耳边——烫手。
晏南修的眸子变得很黏人,他自个儿没发现。
云裳却意识到了,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忍俊不禁一笑,“发现你手劲还挺大。”
晏南修慌忙放手。
云裳自然的把手垂下来,和他算起了账,“小鸡不重要了,把你养大划算得多,以后等着你孝顺我呢。”
转身就是一个慌不择路的逃跑。
晏南修在她身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放下了从前,算是好事,可是总在巧妙的回避他,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一点回弹力,这让他很沮丧。
槐夏之月,遥吾山第一次出现了生人。
一老一少。
晏南修正在摆弄院前的那口荷花刚冒了尖的浅塘,余光看到吊桥对面的乔三言和莫奇,知道该来的躲不掉。
可惜了,这池刚种上的荷花,见不了几回了。
想进这小院也是极不容易的,观棋把吾山居建在半山腰,山体像被刀削过一般笔直,只有半山腰有一块偌大的空地,四四方方,长宽皆有十几丈,再往前走便是万丈幽谷,深谷对面是虎头山。
树藤编好的桥架,连着对面的虎头山,桥架上的木板是云裳来了后,观先生及时叫玄青子铺上去的。
观棋习了点山术就于这山融成了一体,谁来到遥吾山上,皆逃不过他的眼。
他推开门对着桥对面大声喝道:“你过来呀。”
整座山谷都响起了你过来呀,你过来呀……
声音一消失,又变得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