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泪流满面,德妃却无动于衷,“额娘的态度都已经给你表明,再无更改的可能。”
五公主仍不甘心,道:“十四弟现在景山,四哥并未亏待他,他的供应都是按照贝勒的待遇来的。”
德妃冷笑,“十四从小志向远大,他是天上翱翔的雄鹰,绝不是被人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他囚禁在景陵,不得自由,这样的日子算得上什么好!”
她的十四啊,只要想到这个幼子,德妃就心如刀绞,这个志向远大的孩子,从小的愿望就是做抚远大将军,后来更是有了宏图大志,可现在他一无所有,他才三十四岁,但他的一生已经结束了。
五公主道:“四哥只是暂时生十四弟的气,等他消气了,就会放十四弟出来了。”
德妃摇头,看着五公主道:“小五,你不是小孩子了,这话说出来连你自己都不会信吧。”
五公主彻底无言以对,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小女孩了。
她的丈夫舜安颜,公爹叶克书不用提,只说大阿哥、废太子,他们的下场明晃晃摆在眼前。皇子们为皇位争得你死我活,十四弟是四哥最大的对手,至今宫外都有流言,说是当今圣上矫诏夺位,抢了亲弟弟的皇位,在这种情况下,四哥绝不会放十四弟出来,留他一条性命,就已经是看在一母同胞的兄弟份上了。
“日后你来看望额娘,额娘欢迎你,但你如果还是以你那位皇帝四哥说客的身份前来,我不会再见你,你我母女的情分也到此为止,从此你做你高高在上的固伦公主,我永远是先帝德妃。”德妃背对着女儿,狠心说出这番话。
五公主默然无语,片刻后道:“女儿知道了,额娘保重身子,我下次再进宫给您请安。”
她从永和宫出来,直接去了乾清宫见皇上。
雍正只看了一眼五妹的神色,便知道她也在额娘处受了挫折,他恼怒道:“额娘从小偏疼十四,如今为了十四同我作对,丝毫不顾及我也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心里眼里除了十四再看不到旁人。”
四哥与额娘互相恼恨对方,竟不似亲母子,反而如同敌寇一般。两人博弈,额娘除了生母的身份,再无任何筹码,而四哥已是威仪显赫的帝王。
想到京城那几户被抄的几户人家,昨日是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一夜之间门,家破人亡,流放的流放,发卖的发卖,何其悲惨。
人皆言新帝不如先帝宽和仁慈,乃是一等一尖刻阴狠之人。
原来那个处处照顾自己的四哥登基成了雍正帝,五公主便再也不能把他当成四哥了,他是皇帝,然后才是她的四哥。
他甚至可以不顾生恩,给他的亲生母亲都只封了一个皇考皇贵妃。
现在的五公主面对雍正帝,惧远远多于爱。
在永和宫额娘那里,她敢说话,在皇帝这里,她甚至不敢为额娘,为十四弟求情,以免惹怒了他,牵连自身。
被夫家连累,五公主自出嫁后很多年在京城过得并不如意。好不容易熬到今日,她成了固伦公主,她的丈夫舜安颜被皇帝重用,重新授了官职,五公主再也不想过回以前的那种日子。
她现在只想赶快出宫,于是道:“皇上,您可还有什么事要吩咐臣妹?”
雍正道:“无事,你跪安吧!”
五公主恭敬地行礼告退。
……
紫禁城那对亲生母子的纷争与乐盈无关,她与瓜尔佳、通妃三人去了静明园,顿时觉得天也蓝了,水也清了,心情更加好了。
静明园,原称玉泉山别苑,名字中含有“玉泉”二字,可知此地泉水甚好,在清代以前,玉泉山为燕京八景之一,称之为“玉泉垂虹”,历史悠久,属于老牌景点。
湖光山色,亭台楼阁间门杂其间门,景色非常美,这座园子归于乐盈名下二十多年,但算下来,她通共没在这里住满二十天,这回真可以好好享用享用了。
静明园最开始的交由隆科多管理,接着是庆复,后来又换成了赫世亨,前两年赫世亨年老体迈告病后,直接由内务府派人管理,现在乐盈住进来,这里的事务便交给了李金忠。
因玄烨最爱畅春园,在康熙年间门,畅春园为第一皇家别苑,瓜尔佳氏、通妃两人住过畅春园,看这座静明园并不十分惊叹。唯有弘历,似乎特别喜爱,在喝过玉泉水泡的茶后,连连称赞:“清冽甘甜,想来比趵突泉也不差什么了吧。”
瓜尔佳氏笑道:“四阿哥,你这话可说早了,以前我随先帝南巡时,有幸到济南赏泉,喝过趵突泉水泡的茶,味道很好,至今记忆尤深。”
谁想到弘历听了她这番话,心思立刻从泉水转移到了南巡上,一副非常向往的神色,道:“皇祖父六次南巡,声势何其浩大,可惜我不能随驾出巡,太可惜了。”
乐盈瞅了他一眼,心道一点都不可惜,等你当皇帝后,他就是你的行为标杆,他六次南巡,你也原样来了六次南巡。
她道:“先帝南巡,回宫后命画师画了南巡图卷,收藏在乾清宫书房。”
弘历很感兴趣,“等回宫若是有机会,请示过皇阿玛,孙儿一定要找出来瞧瞧。”
但他心里到底是遗憾的,画上的东西毕竟不如身临其境的切身感受要好。
今年十二岁的弘历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幼儿园小朋友了,他现在是小少年一枚,双眼明亮,唇红齿白,就像一棵葱郁挺拔的小白杨,再加上他表现出来的斯文有礼,乖巧孝顺,乐盈都对他有三分好感,更何况是通妃了,就是因他吃过亏的瓜尔佳氏见到他也心生十分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