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妹妹,你怎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受委屈了?”
墨兰与如兰两个钓鱼佬在狠狠地钓了一下午的江鱼以后,提着只有零星几条瘦不拉几的小鱼的小桶,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就看到明兰这小丫头,闷闷不乐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拍打着鱼竿,
小桶里空空如也,瞧着就知道没把心思放在这儿。
“是呀,明兰,你这老是闷闷的,怎么回事啊?”
明兰看着两个显然意犹未尽的姐姐,心里想着留在扬州宅子里的小娘,心里越发不得劲,这些日子以来,她越发觉得小娘对她说的话是真的,
诚然两位姐姐对她很是友好,可是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们都有娘亲,只有她没有,而且如兰有大娘子在背后撑着,很是张扬明媚,而四姐姐,也有林小娘温柔呵护,最是纯粹无暇,只有她自己,
即便穿上崭新的衣服,有了可口的饭菜,吃饱穿暖,仍然还像是曾经那个灰扑扑的孩童,在这盛家里,是她小娘口中的客人,这家里的仆人显然不怎么听她所说的话,
她知道她已经过得比从前好上许多,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去想过姐姐们的好日子。
这一切陌生的情绪,她都不知道怎么向别人倾诉。
“我没什么事的,四姐姐,就是有些想念我的小娘。”
明兰局促地用手抓了抓裙摆,低下头去,仿佛在害怕她的话让两个姐姐生气。
“其实,爹爹是准备把卫小娘接去京城的,都是一家人,分隔两地算什么事儿?只是,被卫小娘给拒绝了。”
“。。。什么?”
明兰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温柔纯粹的四姐姐,明明是小娘被放弃在了盛宅,故作坚强地留在扬州,维持最后一丝丝的体面与自尊,为什么四姐姐说的,跟她理解的完全不一样啊?
“我阿娘说了,卫小娘放心不下弟弟、妹妹,自请留在扬州!六妹妹要是想她了,不如到了京城,就写信劝劝她,免得你夜晚睡不着,翻来覆去吵吵闹闹的让人心烦。”
“五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明兰把头垂得更低,仿佛一只想要把自己嵌到墙里的受惊小兔子,墨兰轻抚明兰的后背,柔声安抚:“五妹妹只是词不达意,她是关心你的!明兰,既然你想要卫小娘陪伴,不如就去求阿玛吧,阿玛他也是疼你的!况且,你心里想什么,你想要什么,只闷在心里,除了伤害身体以外没别的好处,倒不如说出来,咱们都是一家子姐妹,看着你闷闷不乐,我们俩也不快活!”
“对对对,我嘴笨,说话又直又冲,六妹妹,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你不是想念卫小娘吗?我们现在就去找阿玛陈情,好不好?”
如兰听了墨兰的话,懊恼地轻拍了拍额头,墨兰的话就是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明兰就是个闷葫芦,想要什么也不说,整天就不说话,看着就没个精神头,
其实,卫小娘在哪里对她都无所谓,可是她想要妹妹开心些,快活些!
“可是,小娘她为什么不愿意来陪着明兰?”
如兰与墨兰对视一眼,叹了一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卫小娘牵挂明兰,同样也牵挂着弟弟、妹妹,这是大娘子与林噙霜两个都说过的话,如兰跟墨兰私底下交流过知道的。
墨兰连忙转移话题,再说下去就要伤害到明兰了,卫小娘终究没有选择明兰!
“要不这样吧?我手头上有些银钱,如兰也是,我们两个打算在扬州开个铺子,想要把你也一并拉进来,咱们的钱财是凑够了的,就是人手不够,就想着,让你的姨妈、舅舅搭把手,帮帮我们。”
这是折中的法子,一来能够给卫家贴补生计,二来则是让卫小娘了却牵挂,来京城居住。左右是个小铺子,大不了,接下来一年半载的,改变别的铺子的经营计划,把在这铺子亏损的银钱挣回来。
“是呀,是呀!你就把你姨妈、舅舅拉进来,用做工抵了你入股的份额,怎么样?这样,你不仅可以见到你娘,以后还可以挣些嫁妆钱!”
明兰看着两个关心爱护自己的姐姐,眼泪控制不住就流了下来,她哽咽地擦去眼泪,说:“谢谢四姐姐,谢谢五姐姐!”
林噙霜知道以后,轻抚墨兰柔软的发顶,温柔地笑而不语,还拿出了五十两银子给墨兰,她知道,卫小娘注定被盛宏厌弃,又是个再也不能生育的,人性都是远香近臭,待卫氏活在盛宏眼皮子底下,盛弘便会一直想起卫氏做下的糊涂事,她不信盛宏还会去勉强卫氏!
只要她牢牢抓住盛宏的心,孩子们的前程便有了。
卫氏,不足为虑。
林噙霜知道墨兰心意,夜晚时分靠在盛宏肩膀上,与盛宏看星星、月亮的时候,提起了这件事。此时江水滔滔,四处万籁俱寂,只有江面上不时有飞鸟飞过,发出尖锐的鸟叫,远处芦苇荡中,隐隐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之声,
夏天快到了!
“宏郎~您真的忍心把卫家妹妹放在扬州,让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地过日子?”
盛宏搂住心爱的女人,目光悠远地看向远处:“她非要如此,难不成还要我八抬大轿请她不成?”
他何德何能能得了这样一个心比天高的女人的厌弃啊?
连带着一个本该快高长大、活泼伶俐的儿子没有了,他心里没有怨是不可能的!
她不愿进了盛家,却愿意接下那卖身银子,进了盛家,却又不情不愿,闹出诸多事端,他欠她了吗?
“总得顾及六姑娘的脸面,是不是?”林噙霜靠到盛宏怀里,蹭了蹭,又说,“六姑娘嘴上不说,心里定然是惦记的,哪有孩子不念着亲娘的?墨儿说,这几日明兰都闷闷不乐的,瞧着,人也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