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柔情蜜意,围观的群众自发的为这对新人鼓起掌来。
许佳南的手心全是冷汗,她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对新人,慢慢的踩下了油门。她开的不过是辆没人注意的黑色本田,离那辆婚车还有几十米的距离,加速……再加速……此刻许佳南发热的头脑里,只有四个字:同归于尽。
二十米,十五米……她甚至能看清陈绥宁唇角温柔至极的微笑,许佳南用力的抿紧了唇,义无反顾的将油门踩了下去。
斜里忽然开进一辆黑色路虎,不偏不倚的拦在路口,许佳南下意识的踩了刹车。
支
刺耳的刹车声,本田在离那辆路虎不到一人距离的地方停住了。
许佳南没有丝毫的防备,巨大的惯性让她狠狠的撞在了方向盘上,胸腔、小腹因为巨大的冲击力,痛得她说不出话来。
路虎的身躯巨大,挡住了这一幕混乱,而迎亲的车队转了方向,丝毫不乱的往滨海山庄驶去了。
许佳南趴在方向盘上,强忍着剧痛,没有呻吟出声,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的落下来。她到底还是失败了……是啊,陈绥宁怎么会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发疯呢?!他……一定早早的就派了人跟着自己,直到她吃尽苦头。
路虎果然上下来几个人,敲了敲她的车窗。她缓缓的将玻璃降了下来,那年轻人冰冷的伸手进来,将车门打开,一把将她拖出来:“许小姐,陈先生吩咐了,今天一整天,你最好什么事都不要做。”
许佳南用力挣了挣,却发现自己使不出多大力气,因为小腹内一阵阵的剧痛,她的声音也变得微弱:“你们……放开我。”
“婚宴是十二点整,在滨海山庄。陈先生说,希望你能代替你父亲参加仪式。”那个年轻男人并未放开她,只是面无表情的将这话说完。
“我去不去,你们管得着么!放开我!你再这样,小心我爸知道了……他……”
她愈发的腹痛难忍,连话都说不完全。虽被人拽着手臂,却还是忍不住蹲下来,在地上蜷成了一团。年轻男人双臂一横,将她抱了起来,径直塞进了车子后座,车子打了个弯,向着婚车车队的方向驶去。
车子开进熟悉的滨海山庄,许佳南蜷缩在后座上,小腹像是有千万把刀在狠狠的剐着。她一直祈祷着车子有人能来看她一眼,于是车门被拉开时,她甚至不介意对方看到自己满脸眼泪的狼狈样子,嘶哑着声音说:“送我去医院……”
那人逆光立着,叫人看不清表情,声音确实低沉悦耳的:“把她送进房间,休息一会儿。”
这样熟悉……许佳南生理上的伤痛倏然消失了,她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看着身前的那个男人。
他穿着黑色西服,衣冠楚楚,神情闲然之至,声音却带着微讽:“佳南,有勇气开车来同归于尽,就没勇气来观礼么?”
许佳南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都消退了,她有些神经质的笑了笑,低声说:“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佳南,你要相信我。那个时候,我是真心喜欢你……床上的你。”陈绥宁淡淡笑了笑,俯身抬起她的下颌,又补充说,“可我真正爱的,是舒凌。”
他提起舒凌这个名字,眼神都蓦然柔软下来。可那种柔软,却仿佛是一把刀,刺得许佳南几乎昏厥过去,她用尽全身力气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陈绥宁低头看了一眼,纤细的手指已经没有丝毫的血色了,却执着的蜷曲着,不肯放开。
那一刹那,这个年轻人眼神中掠起几分错综之意,却也只是一闪而逝,他微微蹙眉,像是掸开灰尘一样,甩开了她的手,转身离开。
“许小姐昏过去了。”
陈绥宁并未停下脚步,只抿了抿唇,冷笑了一声:“送去医院吧。她出了事,许彦海那边面子上过不去。”
第 2 章
许佳南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药水正缓慢而流畅的滴落,阳光苍白的透过半拉着的纱窗透进来,透过那个小小的塑胶管,在墙上落下一个个小小的光斑。耳朵里传来一阵嗡嗡的鸣响,她有些茫然的四顾,过了一会儿,门把被人转开了。
佳南怔怔的看着床边那个高大的男人,一句“爸爸”没有出口,脸上却狠狠挨了一下巴掌,她下意识的拿手去挡了一下,手上插着的针却被碰歪了,顿时手背上肿起了一大片。
“爸爸……”脸颊上火辣辣的痛,嘴角甚至还带着血腥味,许佳南知道父亲这一下是真的用了力,或许是因为恨铁不成钢吧——从她的视线望出去,已经看不清他的脸或者表情了,其实她也并不愿看得很清晰,于是转开目光,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望着天花板。
许彦海铁青着脸按下了呼叫器,护士胆战心惊的走进来,替她拔下了针头,又小心的说:“许小姐,我替你换一只手插上吧?”
“你先出去。”许彦海在沙发上坐下,年过五十的他看起来依旧健壮,他的指尖夹了一支雪茄,却没点燃,看了枯槁苍白的女儿一眼,又放下了。
“爸爸……对不起……”许佳南声音嘶哑,低低的说,“我错了……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这样的回忆对她来说是极为痛苦的,她不得不翻了个身,将脸埋在厚实的枕头中,无声的让眼泪肆虐。
“医生说你体内有炎症,还不能做手术。”许彦海深深呼吸了一口,“你再休息几天,做完手术之后,我送你出国。”
“爸爸……你知道了?”
许彦海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的重重哼了一声。
佳南无意识的抚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用力抿了抿唇,整个人分明脆弱得一击即碎,却又倔强得可怕:“不,我要生下来。”
此刻躺在床上,仿佛能静静地感知到一个小小的生命在自己身体里成长,那种由衷地骨肉相连的感觉……让许佳南觉得诧异,之前她为什么这样冲动,竟要去和陈绥宁同归于尽?
不——她不会这样傻了,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有那个小小的胎儿是属于自己的……
啪的一声,茶几上的水晶花瓶砸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