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看得怔神,鬼面郎君道:“教主,你看什么呢?他都回去了。”
南宫不念回过神,想到白千雪淋过雨后又东奔西跑了那么久,湿漉漉的衣服一直挂在身上,再加上那惨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容,越发担心他受了风寒。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鬼面郎君,想了想道:“阿郎,你去找找看,有没有治风寒的药?”
鬼面郎君不自觉地挑了挑眉,嫌弃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应声离去。
南宫不念等得心焦,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正想出去瞧瞧,便听到了几声叩门声,他连忙打开门,只见鬼面郎君一手举着伞,另一只手里攥着个水囊,递给他道:“教主,巴蜀这地方,一年四季气候炎热的时候居多,鲜少有受风寒的,属下问过门中弟子,他们几乎不备这种药。”
南宫不念接过鬼面郎君递来的水囊,听他继续道:“只有这个了,这是属下离开圣教时,随身带的,应该可以驱寒。”
那水囊摸起来微温,似是特意加热过,南宫不念道了声多谢,让鬼面郎君回去休息,便撑起收魂伞,走向白千雪的房间。烛火的光晕从窗棂纸间垂落,南宫不念握着手中的水囊,一股暖意传到掌心,他微微吸了口气,轻轻叩门。
烛影微颤,却无人来开门,南宫不念不由加重了些力道,又叩了几声。
片刻之后,室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听来有些飘忽不定,远非白千雪往日的沉稳。南宫不念正纳闷间,门向内而开,昏暗的光线洒在白千雪脸上,明暗对比下更显轮廓幽深。
白千雪换了一身白色中衣,外面套着件同色外袍,额角渗出的薄汗在光线下若隐若现,一滴汗珠从额头蜿蜒而下,即将垂落在他的眼睫上,南宫不念的视线也随之流转,不经意间碰触到了那双如墨的眼眸。
视线相撞之时,白千雪微微错开他的目光,低声道:“你还有事吗?”
声音比刚刚低沉了许多,还带着几分嘶哑,南宫不念微微怔愣了下,问道:“你还好吗?可是受了风寒?”
白千雪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无事……”话音刚落,他便低声咳了一声,面色因为这声干咳多了几分不自然的红润,旋即又消散下去。
南宫不念见状,连忙收拢了手中的伞,从他身侧挤进门内,接着关上两扇门,冷风方被隔绝在外。
白千雪微蹙着眉,向后退了几步,似是因为受了风寒,尚在病中,眼眸里流动着朦胧的氤氲,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南宫不念将手里的水囊扬了扬,微微抿唇:“你不是病了吗?我来送药。”说着便将水囊打开,递给白千雪。
白千雪没有去接,视线在他眼眸间浅浅掠过,嘶哑的声带吐出一句话:“我没事。”
他这般形容,分明是在硬撑着,南宫不念不由拧紧了眉头,感到有些焦急,抬手向白千雪的额头探去,灼热的温度与他清冷的掌心相触,甫一相贴,白千雪愣了一瞬,随后便轻扬着头,向后退去,声音抬高了些:“我说过我无事,你若没有其他事,可以走了。”
南宫不念眨着眼,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将水囊塞到白千雪手里:“这么烫,还说没事?白少侠,你再怎样……讨厌我,也先将这药服下,明日说不定会有何变故,我可不想多一个人拖后腿。”
最后一句话,他故意说得生硬了些,也存了些激白千雪的心思,又怕他气恼,赶忙补上一句:“若是再晚些,这药就该冷掉了。”
这一番话讲下来着实有效,白千雪迟疑了片刻,接过水囊,刚送到唇边饮了一口,药液尚未咽下,便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南宫不念。
南宫不念疑惑地朝他眨了眨眼,以为是良药苦口,连忙道:“加油,快喝,喝下去你的病就好啦。”
仿佛是在哄一个孩子般,白千雪喉头缓缓动了动,将药液吞进去,垂眸看向手中的水囊,又朝南宫不念看去,眼里露出了一丝困惑。
见他只喝一口就停了下来,南宫不念继续化身哄孩子吃药的家长,苦口婆心地道:“还剩这么多呢,要都喝光了,你的病才会好哦~”
白千雪迟疑着问道:“这是……什么药?”
“什么什么药,治风寒发热的药啊,圣教出品,药到病除。”
南宫不念不明所以,戳了戳那水囊,凑近看了一眼,只见里面是微微泛红的液体,隐隐还有一股酒味钻入鼻息,但治疗风寒的药物掺杂少量酒精也并不罕见,像三次元的藿香正气水不就是吗?
他没有多想,道:“放心,快喝吧。”
盯着白千雪将药全部喝完,南宫不念方才满意,提着水囊便想离开,却见白千雪抬手扶着额头,眉毛紧紧地蹙到了一起,身躯也在微微发颤,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南宫不念刚迈出去的腿停了下来,走上前去,见白千雪原本苍白的面颊上泛起了一层很红的红晕,额角的冷汗更甚,细密地滴在领口处,沿着锁骨沾湿了衣襟。
南宫不念心内一惊,抬手抚上他的额头,这次白千雪没有躲闪,微阖的眼眸里水波的光泽更为明显,胸口微微起伏,如同海潮涨落。
额上一片滚烫,南宫不念有些被吓到了,拿开手掌,视线瞥向那只水囊,本就对鬼面郎君的狐疑从心里浮现而出。
药有问题?鬼面郎君是凶手,想对白千雪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