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的地方,腻味了一阵,然后又匆匆忙忙的上了场,躲在一边看地下婴儿的表演。
地下婴儿的第一首歌使他们的成名曲《觉醒》,也是肖楚很喜欢的一首歌。这首歌并非励志,而是带着一点儿淡淡的沮丧。
其实沮丧是普遍存在于这时代青年心中的,就像《觉醒》这首歌的前奏一样,它团结了一代人的厌倦而不是愤怒,它点燃了一代人的迷惘而不是快感,它埋葬了一代人的诗和日记而不是美学,如果这一代人真的存在,那么他们就真的拥有连自己都不好意思承认的脆弱。地下婴儿这个乐队决不像校园民谣那样苍白,他们至少愿意承认和表达。歌声中多次出现的省略把本该爆发的后半句悄悄忍住,没有唱出来却让人感动,肖楚一直都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的朋克,其他的,全都是扯淡。
一曲唱罢,现场安静了不少,但是一种强烈的冲动却被压抑在了内心,怎么都爆发不出来,这是一种很另给的感觉。
地下婴儿的第二首歌是《我只有音乐》,曾经有人评价说,高幸用这首歌,揭开了一代自闭症患者的心灵。也难怪有同龄者说听地下婴儿的歌,又有了想哭的冲动。地下婴儿作为国内第一支“OldSkool”风格的朋克乐队,其原始、粗糙的朋克之声和简单明快的音乐令众多年轻乐迷为之震撼。“我只有音乐,我只有音乐…”自我坦白,省去了进攻的复杂性,却在更富于情感的地方打击了外部世界的不义与冷漠。
地下婴儿下场,紧接着轮到了汪峰和他的鲍家街,其实这个时候他们早就已经分开了,但是因为崔健的关系,他们又再次走到了一起,唱起了曾经让他们深深感动的老歌。
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汪峰戴着黑框眼睛在大街上狂吼的《小鸟》时的情形了,人们更熟悉的还是那个唱着《飞得更高》,虽然声嘶力竭,但终归开始媚俗的汪峰,其实如果真的要汪峰自己选择的话,或许他还是会选择回到他曾经更熟悉的鲍家街。那用什么来形容汪峰与他的鲍家街乐队呢?如果你仔细听过他们的音乐,你就不能不被汪峰诗歌般的歌当中所表达的那种深刻的意境所打动。他的作品的震撼力来自于他从大众生活中提炼出来的音乐灵感和真实。
鲍家街的第一首歌,是收录在乐队的第三张专辑《花火》当中的《妈妈》,就象超载变成了高旗※超载一样,当时的鲍家街也变成了汪峰※鲍家街。更彻底的是,除了汪峰,原来的成员均已全部离队。
在这首歌当中,汪峰表现出较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孤独和逃避。《妈妈》与其说是一首歌,不如说是一次注定绝望的祷告。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基本鼓点节奏,由始至终的贯穿,显得那么的心不在焉、昏昏欲睡。
汪峰更像是喝得酩酊烂醉的失魂青年,独自逡巡在寒夜里半醉半醒的絮叨着内心的痛苦。‘妈妈,你听见了吗?妈妈,帮帮我‘,歌词并不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的想念和深情,而是无助的挣扎和愧疚。
再次和曾经的战友站在一起,汪峰歌曲当中的那种挣扎和愧疚的感觉,让所有人都为之深深的感动。
不得不说,现在的汪峰真的变了;这改变不仅仅是成为了孩子的父亲,多了一个身份那麽简单,以前的汪峰,在听他的歌曲的时候,不知不觉中就会被他的音乐打败。
但是现在呢?
曾有人说汪峰的音乐变的不那麽敏感了;缺少了狂躁和愤怒。这确是肖楚,这个前世鲍家街歌迷的人,感觉汪峰最真实的一面。
肖楚甚至觉得,就汪峰现在的状态而言,要让他写出早期的作品简直是在做梦。开着马6轿车的汪峰高唱《我真的需要》?觉的这一切现实吗?但不可否认,有些东西总是值得怀念。
所以汪峰再次回到原来的角色当中,忘记一切引吭高歌的时候,接下来的这首《我真的需要》,被他演绎的震慑人心。
“有点儿过去的感觉了”肖楚等汪峰唱完这首歌之后,低声说了一句。
绮贞也点点头,她也曾经是鲍家街的歌迷,同样对汪峰后来的转变,有些惋惜。
音乐停顿了一下,再次响起,突然营造出来了一种黑暗放肆的氛围,电贝斯狂暴的嚣叫,金属沉重强烈的敲打,一闪而过的温柔如铁,不依不挠的自我分裂与组合,无休无止地提出疑问否定回答及迷惘下的呻吟,鲍家街似乎在这一刻重回巅峰,摇滚的魅力被他们彻底的诠释了出来。
带着一分冷静与清醒,从他们那里,肖楚听到了来自平民的关怀,简约流畅的音乐,对生命、存在的思考,这首《李建国》突兀的登场,瞬间征服了所有人,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李建国。
“谢谢”
汪峰爆喊一声,转身下台,在从肖楚身边经过的时候,肖楚清楚的看到了汪峰的眼角,带着一滴泪珠,这或许就是对现实无奈的妥协吧
妥协的人下台了,上来的是决不妥协的一个团队一一战斧一上来就是他们的经典曲目《下沉》,现场再一次被点燃了,沸腾了,不断是不是战斧的歌迷,甚至不管认不认识战斧,就因为这音乐,所有人都被征服了。
肖楚至今都很难想象,在HIP…HOP大行其道,小孩儿玩深沉,大老爷们儿扮嫩,摇头摆尾哼哼唧唧的今天,一举成名的战斧,居然是支不折不扣的老牌死亡金属乐队。曾有媒体这样评价:如果有人对我说,他在生活中感到悲哀,感到疲惫,感到麻木
肖楚会对他讲:“你去听听战斧的歌吧,你会听见心跳,听见血涌,听见自己的骨骼在咔咔作响。去听听战斧的歌吧,你会在头皮发凉,脚跟发麻之后,感受到生存与死亡的质感,感受到朝圣的痛苦和愤怒——而此后,是绝对的安宁。”
《下沉》正是这样一首能用死亡去歌颂爱情的作品,纯正重型金属的死亡气息甚至让肖楚开始怀疑这帮打扮的象传教士一样的血腥青年懂不懂爱情。然而,请耐心把它听完,柔和、哀婉,一首绝对的情歌,一首惊世之作。
‘我不知道,可雨一直下,温热的划过我的面颊,所有往事又开始融化;就在我眼前,无法触摸,春天还留着你的温度,越陷越深无边的思念‘。
一首5分钟的歌,两句歌词,‘思念‘是唯一能与爱情沾边的词,也许可以更少,只要‘下沉‘就够了。紧接着干脆就是足足两分钟直到结束的吉他SOLO,婉转低回却妖异诡秘,索性下沉到底,无可挽回,不可饶恕。
战斧乐队组建于92年初,是国内最早做“死亡重金属”风格乐队之一。对于DeathMetal肖楚承认,他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音乐,还有这种音乐故意压制嗓音制造给人们的压抑气氛。肖楚也就从没有刻意寻求理解过这种东西,虽然这些年,尤其近一段时间肖楚也曾经无聊的时候,在大量的听着能够被称作是DeathMetal的各式唱片。
肖楚清楚的知道,中国的DeathMetal还根本没有和世界抗衡的能力。但是战斧接下来的第二首歌《死城》,去让肖楚看到了DeathMetal在中国的希望。
以狂暴的节奏和阴郁的旋律来体现人们对战争的恐惧,以及在大自然所带来的灾难面前的渺小。战斧试图刻意的营造一种黑暗的气势氛围,让听者在这种体验中感觉对死亡的畏惧与崇敬。这首歌的意义颇为强悍,因为这首歌代表着整整一代人曾经青春的狂热与追求,一种能够自纷乱中持而不变的渴望与梦想。
战斧营造了的这种压抑的气氛,就好像个肥皂泡一样,被接下来登场的子曰轻易的戳破了。
子曰是在中国摇滚濒临腐朽的时候及时出现,当魔岩三杰隐去,很多地下摇滚乐队纷纷开始向现实投降的时候,他们以一种清新、幽默、别具一格的姿态出现在中国摇滚乐坛之上。他们没有沿袭旧式中国摇滚的糜烂苍白无力的歌词,和套路式的和弦,以及臭得要命的Solo,而是吸取崔健‘洋为中用‘的,中国音乐有中国特色的精髓,用简单的‘三大件‘玩出了中国味,并将中国国粹相声,中国市井方言的幽默甚至无赖嵌入其音乐之中,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而且很可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