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将海兰珠的手捂在掌心暖着:“明日就搬到侧宫去住,那里暖和。”
海兰珠没有答应,只是朝玉儿离去的方向看。
皇太极说:“她发几天脾气就好了,我会和她说清楚,既然决定把你接回来,便是想明白了,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脾气,我知道。”
“我听大汗的。”海兰珠收回目光,“决定跟你回来,我也是想明白的。”
“这次没人强迫你了?”皇太极问。
“没有。”
海兰珠凝望着他,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在心里把亡夫放下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因为这个男人的一切都与她的心契合,一寸一寸点燃她生命的希望?
她原来有这样的铁石心肠,爱上一个男人,不管他是不是妹妹最爱的人。
“去厨房看看,别叫她翻了天,你想对她说什么,只管说,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会插手。”皇太极说,“但我对玉儿会有交代,明白吗?”
“明白。”海兰珠应道,“玉儿和大汗之间的事,我也不会管,玉儿永远是我的妹妹,而大汗……”
皇太极浅笑:“我怎么?”
海兰珠泪眼朦胧,嘴上的笑容不在凄凉:“从今往后,我是你的女人。”
这里的每一幕,都被仔细地传到了哲哲跟前,她怔了须臾后,对阿黛说:“早饭等一等她们,是对的,我知道,往后怕是没机会了。”
话音才落,尼满便到了门前,毕恭毕敬地说:“大福晋,大汗请您到凤凰楼相见。”
哲哲收敛心思,洗了手,掸去身上的饭菜香气,带着阿黛走来。
凤凰楼里静谧无声,穿过皇太极理政的大殿,穿过堆满文书奏折的屋子,一直走到寝殿,算起来,哲哲上一次来是几时,她竟然也不记得了。
“怎么,有了好事,连我的屋子都不想去了?”哲哲进门,顺手把宫女送来的参汤,递给了丈夫。
皇太极正靠在垫子上闭目养神,他微微睁开眼,慵懒地说:“孩子们在你那里,大冷天的,我们要说话,难道把她们赶出来?”
哲哲道:“做阿玛的心疼起孩子来,比我这个额娘细心多了。”
皇太极看着她,接过参茶来饮,特殊的香气叫人提起精神,他放下茶碗后,缓缓道:“你我从来心意相通,有些话不必说,你也早就明白,可我还是该给你一个交代。”
哲哲温和含笑:“听着呢。
皇太极说:“是喜欢海兰珠,才要留下她,与科尔沁无关,与任何人都无关。喜欢上了,回过神才发现,她是玉儿的姐姐,是你的侄女,是科尔沁的格格。”
哲哲问:“喜欢她什么?”
皇太极摇头:“说不上来,活了四十多岁,还是头一次,哲哲,我是不是活糊涂了?”
哲哲的心很酸,却淡淡一笑:“怎么会糊涂了,是越活越明白了吧,该糊涂的是玉儿,她往后但凡糊涂些,心里才会好受。”
皇太极道:“我答应海兰珠会给玉儿一个交代,可我心里并没有想好,该怎么对她说。”
哲哲兀自在手炉中又添了一片炭,将它暖暖地塞进皇太极的怀里,夫妻俩目光对视,二十多年了,他们彼此眼中的模样,不曾改变过。
哲哲说阿黛没嫁人,不知道什么是情-爱,其实很悲哀,哲哲她也不知道。
“你身边的人,不论是谁,我都会好好照顾。”哲哲平静地说,“唯有一件事,望你答应我。”
皇太极颔首,将哲哲的手,一并捂在手炉上。
哲哲道:“为了玉儿,我当然可以逼走海兰珠,可我不能改变你的心意,所以我对她说,既然把心交了给你,就踏踏实实地留下,就不要辜负这段缘分。但这是我对她说的话,对你,只想说,你可以爱海兰珠,你可以从此不再在乎玉儿,但千万别委屈她欺负她,别让人踩在她的头上。”